“不管是什麼理由，我都很感謝主人，他能不計前嫌，把小櫻桃培養得很好，我和她不會相認，就不必再和她多有聯繫，免得徒增煩惱。”諾斯醫生也看得通透，“這麼多年，我都沒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她也不喜歡我，就這樣就挺好的，當同事相處，也很舒服。”
“你是怕小櫻桃責怪你嗎？”
“她過了需要母愛的年齡，又很灑脫，如今是她最瀟灑，最肆意，最快活的時候，父母於她而言，或許是一種煩惱。”
顧瓷倒是問過秦晚，也知道秦晚是很抗拒什麼親生父女的，她也不羨慕別人一家團圓，孑然一身，她就覺得很瀟灑。
“我尊重師父的選擇。”顧瓷負手而立，看着碧藍如洗的天空，“我少年時，非常渴望過親緣，也強求過，等長大後，我才明白，有些人天生親緣淺薄，這是沒辦法的。可是，師父，就算你不和小櫻桃相認，也沒必要疏遠她，你是長輩，疼愛晚輩也很正常。”
“她討厭我。”諾斯醫生有幾分失落，“我能感覺到。”
“那就努力，讓她喜歡。”顧瓷笑着眨眨眼。
諾斯醫生輕笑，兩人挽着手走在街上，更像是一對母女，顧瓷心中已全部釋懷了諾斯醫生對她的傷害，“我從小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別人傷我一分，我就記十分，原來……傷害是可以釋懷的，師父，我的手已經不疼了。”
諾斯醫生目光一亮，“真的？”
顧瓷點頭，“真的，出國前就不疼了。”
諾斯醫生大喜，目光微紅，言下之意，小瓷已釋懷了她的傷害嗎？她不知道上輩子自己爲什麼會傷害顧瓷，總不會是無緣由的。
聰明人，一點就透。
兩人相視一笑，這事就算真的揭過去了。
在她心裏，其實一直當諾斯醫生是媽媽，她只有在諾斯醫生身上，得到過溫暖的母愛，所以那些傷害纔會讓她有後遺症。
“我從小被錯待，敏感，偏執，又記仇，太渴望得到一些東西，得到後又被打碎，就很難接受，容易產生執念，我已經很努力去糾正。”
“小瓷，這不是缺陷，是人之常情，得而復失，失而復得，大喜大悲，都是人的情緒，你不必去改。”諾斯醫生溫柔地說，“你生病了，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性格缺陷，不要否定自己，你很好。”
諾斯醫生指着巴黎的街道說，“世上的路，千千萬萬條，每一條都有不一樣的故事。人也一樣，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對顧楚韻，顧耀祖而言，你是砒霜，他們辱你，罵你，欺你。可對蔣君臨，我和陸知淵而言，你又是蜜糖，我們都愛你。所以，你不要否認自己，那些人討厭你，傷害你，是他們的錯。偏執，敏感有什麼不好呢？因爲敏感，所以你聰慧，容易共情，因爲偏執，你的愛像陽光一樣灼熱，有人覺得太滾燙，怕燙傷，偏偏，我們都喜歡這種偏執的愛，所以，它有什麼不好呢？”
“不，是實話！”諾斯醫生輕笑說，“小瓷，這麼說吧，世上任何一個母親，都想要你這樣的女兒，漂亮，聰慧，又忠誠。”
你對她好，她會爲你捨命。
誰不喜歡這樣的少女！
“如果陸知淵的故事，說的是真的，那他也無法抗拒愛你。”諾斯醫生說，“一見鍾情的夫妻在柴米油鹽中難免都會情消愛弛，追求刺激是人的天性，陸知淵愛你這麼多年，堅定不移，是你值得。他離開你，是因爲太愛你，希望你平平安安地活着，只要他還活着，時常見面，是不是也挺好的。男人的快樂是升官發財死老婆，女人的快樂有錢有閒有孩子，老公在哪兒，無所謂，愛去哪兒去哪兒，你就當你們結婚了，有了子遇，他經常出遠門就行。你若真的害怕他變心，等他變心了，師父陪你一起弄死他。”
顧瓷說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我們怕是弄不死他。”
“沒事，喊上主人，他一定很樂意。”
顧瓷被逗笑，心情輕鬆多了，諾斯醫生和顧子遇帶給她是兩種不一樣的治癒，顧瓷突然想子遇了，“師父，我想子遇了。”
“再過兩天，我們就回家了。”
秦晚是初八早上回來的，臉色卻不好，且受了輕傷，左臂有一條傷痕，深可見骨，是近戰被刀劃傷的，諾斯醫生給她縫了將近三十針。
“怎麼傷的？”
“被一把軍刀劃的。”秦晚臉色略白，“肖敏死了。”
“任務是重要，你的安全也很重要，下次不能這樣了。”顧瓷臉色凝重，“你比任務要重要。”
“就是一點皮肉傷，放心吧，今天的任務，我還可以上。”
諾斯醫生搖了搖頭，“你跟在我身邊，手臂這樣，還執行什麼任務，況且，今天押送哥哥上飛機，我們只要確保路上平安就行，真要發生什麼事情，有猛虎中隊的人，用不上我們。”
“知道了！”
秦晚除了這一刀傷，身上有一些淤青，倒不算很重。顧瓷這一天特別忙，張強和季珹也領了人去守衛，他們要確保蔣君臨平安上飛機。
秦晚縫針後，在旁休息，諾斯醫生煮了一碗紅糖水給她，秦晚有些驚訝，雖不喜歡她，倒是禮貌地道了謝，諾斯醫生說，“手臂這幾天不要沾水，隔兩天換一次藥，半個月拆線。”
“哦……”
諾斯看着小櫻桃失血過多的臉龐，心疼得厲害，“秦晚，你出任務經常受傷嗎？”
“沒有！”秦晚說，“這是意外。”
“這傷偏一點，就切到神經，日後你這條胳膊都使不上力。”諾斯醫生咬牙，“這是你自己傷的，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