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辜負的人是顧瓷，誰都沒有資格代替她原諒。
顧瓷輕輕搖頭，“我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姑婆其實對我挺好的，聽說她年輕時愛恨分明，非常果敢，治家嚴格，我真不敢相信呂曼竟然是她的女兒。”
“好竹出歹筍，歹竹出好筍，都是常有的事情，誰能喫得住自家兒女就一定成才。”蔣君臨這一點倒是看得很通透，“你看陸叔家，幾個兒子也沒一個成器的。”
“哥哥，你對陸知淵也太偏見了。”顧瓷忍不住爲陸知淵說話，“我們國家唯一的F1全球冠軍，還是五連冠。”
“五連冠不是斷了嗎？”
顧瓷，“……”
嚴謹！
蔣君臨倒了茶，也陪顧瓷閒坐着，顧瓷問，“你不陪他們聊天嗎？”
“我閒聊一個小時很貴的。”
顧瓷輕笑，“哥哥，我真的沒有不開心，你不用逗我。”
“我和姑婆很久沒見，沒什麼可聊的，她最近身體不好，醫生說短則三個月，長也就半年。”蔣君臨說，“肝癌晚期，前幾日得知消息後，我還讓爺爺和爸爸都去做了體檢，特意篩查了腫瘤。”
“我印象裏，她身體一向都很好，今天見面的確老了許多。這些年她應該是憂思過重，人一旦心思重就容易生病，聽聞姑婆兩個兒子也不是很爭氣，給她惹了不少麻煩，這些年消耗了許多人情，一個家族裏一旦過分地消耗人情，就一定會走下坡路。”
“左右是旁人的事情，和我們沒關係。”蔣君臨語氣比較淡，有些仇記一輩子，不會輕易和解的，“姑婆死後，我們和那邊也會斷了關係，她應該也是知道這緣故，所以想要儘量挽回。”
“姥爺會很難過吧？”顧瓷心疼老太爺了，送走了唯一的女兒，又要送走最疼的妹妹，姑婆看着比老太爺年級都要大，本該養尊處優，尊貴過一生，卻被兒女拖累，“哥哥，在姑婆走前，就算做做樣子也好，和好吧，別讓她走得不安心。”
蔣君臨手指在桌子微微敲了敲，“心軟了？”
“她是小時候唯一抱過我，親過我的人，我不想她走得太難受。”顧瓷還是心軟了，“她被兒女拖累了一輩子，又受病痛折磨，實在是可憐，呂曼心術不正，是她作惡多端，若是她，我一定都不心軟，可姑婆……我還會想到孩童時她給我的糖，有一次生病，她的房間裏昏睡，燒到四十度，家裏沒人管我，幸好是她來了，帶我去醫院，她還打了呂曼一巴掌。哥哥實在是不想原諒他們，就……做做樣子吧，讓她心裏好過些。”
“好，哥哥聽你的！”
“真的？”
“你在債主，你都放他們一馬，我自然也願意。”蔣君臨輕笑說，“其實我也沒特意爲難他們，可我知道，只要蔣家和他們斷交，多的是人會疏遠他們，人情世故很重要。”
“我知道。”顧瓷說，“等晚上我好好安撫一下姥姥，她心裏應該很不舒服。”
“爺爺和奶奶冷戰兩三天了。”
“也就僅限於在一起喫飯了，爺爺都被趕到旁邊的房間的睡覺了。”
“確定不是姥爺打呼太大了，姥姥只想睡個安穩覺嗎？”
蔣君臨輕笑，顧瓷還真沒察覺出來，“你去哄哄姥姥吧，你平時就顧着哄季珹，舅舅和舅媽可喫醋了。”
“我什麼時候哄過季珹？”
顧瓷，“你認真的嗎？”
蔣君臨點頭，他和季珹在外面都很有分寸，言行舉止都不會過分親密，顧瓷忍了忍，輕聲說，“舅媽說，你長這麼大，都沒給她夾過菜，也沒主動倒過水，你都恨不得幫季珹洗衣服。”
“我沒有幫季珹洗衣服。”蔣君臨聲明，“家裏有一羣人伺候，什麼時候需要我端茶送水？”
“這是心意吧。”
“舅媽給你買過很多衣服，你給她買過嗎？”
“我買首飾了。”
“張強買的！”顧瓷說，“舅媽說，逢年過節，你都直接讓張強去買。”
“我出錢，就是我買的。”
顧瓷不和他爭辯，“反正我提醒你了啊。”
姑婆兩夫妻離開時，顧瓷和蔣君臨都出來送了，姑婆也感覺到蔣君臨態度軟化，微微紅了眼睛，輕輕地拍着顧瓷的手，“小瓷，以後要好好的。”
“好的，姑婆，過兩天我不忙了，約你一起喝茶。”
“好，好……好孩子！”
兩人寒暄幾句後，他們上車離開，顧瓷心裏挺難受的，緩了會情緒後，她上樓去找姥姥，老太太正拿着蔣明月的照片反覆地擦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心中很難受。
她輕步離開，顧子遇低聲問，“怎麼了？”
“姥姥可能想一個人待會。”
顧瓷心裏揪着疼，換位思考，若是有一天子遇被人害死，她不找人拼命就不錯了，和解，那不存在的。
她一刀痛死了仇人，不會給她喘息的機會。
顧瓷沒想到，姑婆兩夫妻上門後，顧楚韻竟主動聯繫了蔣老太太，希望能夠得到她的原諒，還情真意切地寫了一封悔過信，情真意切，顧瓷看着都覺得感動了，顧楚韻不去唱戲都可惜了，其實她當包租婆，日子過得很好，可也沒有當年隨意出入拍賣場，珠寶一買幾百萬的壕氣，昔日小姐妹的宴會也不帶她玩了，身份有別，她最近直播帶貨，做美妝博主，過去的粉絲都還很捧場，想要得到他們的原諒，無非是想要回到過去的日子罷了。
蔣君臨說，“你別理她，奶奶不會再犯當年的錯。”
“我早就不介意了。”顧瓷輕笑說，“姥姥疼過她十幾年，正常的，我也不會因此而冷漠生疏，哥哥別擔心。”
“既然不介意，爲什麼一直往環球跑？”蔣君臨問。
顧瓷，“……”
她最近的確一直都往環球跑，原因有些複雜，不便和蔣君臨說，顧瓷尷尬地說，“是……是陸知淵最近有點粘人。”
蔣君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