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很久沒看到陸繹在她面前如此陰寒的表情了。
聲音有些打顫地安撫：“莫生氣，莫生氣哈……生氣傷心又傷身……”
陸繹狠狠瞪着叢歡，那目光簡單要吞了她一般，挫着牙一字字發狠道：“你忘了——你當時說過，你結婚那天，要在天上放九十九盞許願燈，每一盞都寫上對今後生活的許願祝福。”
叢歡臉色漸漸微僵……
陸繹沒有理她，轉首一盞盞擊落常赫升放的所有九十九盞孔明燈。
擊落最後一盞，霍地把塑料槍摔得粉碎，一把將尤自呆滯黯然的叢歡按在崖石上，狠狠啃了上來……
叢歡一動不動地任他啃，甚至感覺到了嘴裏鹹鹹的血絲味時，也沒有動。
陸繹啃得很狠，卻不像往常一樣吻着吻着就開始在她身上點火，只是一味地在狠狠啃噬着叢歡的脣舌……
也不知過了多久，叢歡感覺到一滴夜露落在她的眉心，身上一個激凌，緩緩地伸出手緊緊環抱住陸繹俯在她身上的勁背……
陸繹頓了頓，脣上兇狠的動作終於漸漸緩和了下來……
直到——
脣上觸到自叢歡臉頰上方滑下的鹹鹹水珠……
陸繹煩躁地停了下來，一隻溫暖乾燥的大掌狠狠按在叢歡雙目眼眶上：“洇回去，不準哭，不知道我最煩女人這一點嗎？”
大掌下的淚水更加肆意妄流，叢歡將整個臉抵在陸繹胸前，任自己的淚水將陸繹的衣襟弄得淚涕狼藉，哽咽壓抑的低喚：“陸繹……”
陸繹聲音更加煩躁，卻沒有推開她：“我還沒死呢！別叫得這麼悲傷春秋！”
叢歡依舊難於抑制的低泣，肩膀一聳一聳，好幾下哭得氣都喘不過來……
陸繹又低斥了幾句，最後，只得一下下地輕輕地親吻掉叢歡眼角掉下的淚水，柔聲低哄：“乖，我的小姑奶奶，小祖宗，別哭了，我剛不該用力啃你的，你別哭了……”
叢歡還是哭……
陸繹繳械投降：“再哭大聲就引人來看你如何丟臉了，你別哭了，你想怎麼樣，我都依你……”
“真的……”叢歡淚眼朦朧地擡起頭。
陸繹點頭：“只要你不哭。”
叢歡認真的說：“陸繹，別喜歡洛晴好嗎？我們重新開始，就像我們剛開始在一起那樣，甜蜜地好好過我們的日子好嗎？你喜歡洛晴什麼，我可以全學來的。我——突然捨不得你了！”
“突然？”
陸繹臉色突然僵硬：“因爲——我剛剛說的那番話，突然一時感動，記起我以前的好，突然一時捨不得我了？”
叢歡有些慌：“我……就是一時用詞不當，其實……”
“我警告你——別騙我。”陸繹的聲線已經又恢復了平常。
叢歡愣了一會，點頭：“我不騙你——你對我只熱情甜蜜了半年，之後幾乎一直冷暴力我，我……漸漸麻木了，知道你追洛晴，我甚至巴不得你早日追上，可是剛剛……我突然就好想好想我們能再回到剛開始的半年，我很愛那半年的你……”
“意思是現在已經是不愛了，只是剛剛一觸而發的情緒，明天睡一覺起來，就照樣不愛？”陸繹說得很慢，語氣中也很平靜。
可叢歡卻感覺比剛剛還讓她害怕，斟酌地說：“如果明天開始，你還像剛開始半年那樣對我，我想我還是會輕而易舉地愛上那樣的你……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麼，是你讓我說真話的……”
也不知他在遠眺什麼，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良久，叢歡站了起來，緩緩走到他身邊，從背後環抱住陸繹的窄腰，將頭貼在他背上。
陸繹身體僵了一下，還是沒有回頭。
叢歡輕聲喃道：“好陸繹，這幾天我感覺得到你還是有一些寵我的，你知道的，我當時是好想嫁給你的，好想我們能堂堂正正的生活在一起。……我們試着再重新好好在一起好嗎？”
陸繹終於緩緩轉身：“好，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認真回答我幾個問題。”
叢歡挺直背：“你問。”
“你打氣球時，槍法爲什麼那麼好？”
“就問這？——你今天上午用塑料槍打氣球，和剛剛射孔明燈不是也一打一個準嗎？我就是小時候玩得多才這樣的。”
陸繹意味不明，緩緩道：“可我的槍法準確度是作爲家族繼承人，要培養鍛鍊各種技能，以便在特殊時期自保用，經過多年練習真槍實彈射擊練習才練出來的。”
“呃……我也就打塑料槍練久了掌握了準頭，換把真槍，我可能就沒這準頭了……小時候還有打氣球勝過我的小朋友。”叢歡挑着眉表情調皮輕鬆地說着。
“你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我在這邊崖上？”
“看掉下孔明燈最先傾倒的方向。”
“其他人都還以爲是常赫心不誠所致，你怎麼就知道是有人射破孔明燈的問題？”
叢歡挑挑眉：“因爲我是無神論者，只會根據現象找問題。”
陸繹深深地吸了口氣，沒有做聲。
叢歡有點不安：“你就只問這三個簡單問題嗎？——你可以問我現在是不是真的想和你好好在一起的。”
“那你現在是真的想和我好好在一起嗎？”
叢歡使勁點頭：“是。”
“那兩年前呢？爲什麼跟我在一起？”
“你都問了好多遍了，我說了我對你一見鍾……”
陸繹淡淡的打斷：“我提醒你一句，你籤的合約第三章第六條內容是什麼？”
叢歡一噎，垂眸吶吶道：“乙方我不能欺騙甲方你，否則甲方有權對乙方做任何事……”
“好，記性不錯。乙方現在可以接着回答我剛剛那個問題了！”
叢歡擡眸挑眉，眼中滿是真誠：“其實我是對你一見……心動，二見才鍾情，初見到你後，我心情悸動不已，偷拍了你的照片，越看越鍾情，所以才拉下女孩子的矜持，厚着臉皮追你。——其實我一直是想被你追，女孩子總是要被男人追求感情才更完滿。”
“是嘛，常赫與墨波現在都在追你，一個有錢，一個很帥，你已很完滿了，何必再來貼我的冷臉。”
“可他們不是我喜歡的人！他們不是你呀！而且你又有錢又帥，雙項兼顧，是他們加起來的雙倍，我又不傻，當然要選你！”
陸繹注視着叢歡，緩緩道：“你當然不傻！”
叢歡笑：“不傻的我才能配得上聰明的你呀！”
陸繹一字字陰狠地道：“你聰明得讓我有時真想把你推下這懸崖，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