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聶擎宇問她:“需要我查清你親生父親的身份嗎?”
安然輕輕搖頭:“媽媽不希望我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我也不想知道。”
“那就到此爲止。”聶擎宇做出決定。
安然仰起臉,溼漉漉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謝謝你。”
“跟我說這些客氣話。”聶擎宇勾了勾脣,提醒她:“我是你老公。”
安然心口彷彿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有點兒疼,又有點兒熱。但她竭力壓下了不該有的翻涌情緒,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再被這個男人的糖衣炮彈打動。
她都已經慢慢習慣了。每當兩人關係僵持的時候,他總會想辦法哄哄她,而她總是那麼容易被他哄好。
無論他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情,好像三言兩語再加上一些適當的手段,就能牢牢拿捏着她。
安然垂下眼眸,下定決心要從這個死循環裏跳出來。
無論這個男人再怎麼甜言蜜語誘哄她,再怎麼對她施捨一些蠅頭小利的恩惠,她都不再動心了!
“你舅舅一家已經送回燕城了。”聶擎宇告訴她,“你們安家的老宅已經贖回來了,落戶在你的名下。”
“啊?!”安然再也淡定不得,喫驚地看向他。“爲、爲什麼要落戶在我名下?”
聶擎宇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意外她激烈的反應。“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憑什麼要幫他們!”
安然有些煩躁,語氣也沒剛纔那麼客氣了。“誰讓你幫的!我求你了麼,你就是多管閒事!”
聶擎宇眯了眯眸子,危險地勾脣:“嗯,我多管閒事。”
安然煩透了。總覺得他套在她身上的枷鎖越來越重,包括剛纔離開的何文禮。
何文禮比較識趣,積極配合揭開安然身世謎團,因此應該得到了豐厚的酬勞。聶擎宇肯定也把這筆賬記到自己身上。
她感覺壓力山大,欠他的越多,在他面前就越沒有話語權。
而且他幫了她這麼多,似乎前段時間做過的那些混賬事也有功過相抵的意思了。
安然不想讓他產生這樣的錯覺!他做過的那些錯事,無論他施捨給她多少小恩小惠都別想抵消得了!
她的寶寶不能白白被人害死了!他這個幫兇也不會獲得她的原諒。
兩人都沒再說話,面面相覷,氣氛僵冷。
許久,聶擎宇打破了沉默:“剛纔你還說謝謝我。”
安然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向他道歉:“對不起,我心情不太好。”
“我原諒你了。”聶擎宇勾了勾脣,伸出大手握住她纖細的皓腕,將她拉到了他的懷裏。
安然沒抗拒,他看作是默許。
他抱將她圈進懷抱裏,俯首睨着她,低聲問道:“可以吻你嗎?”
自從那天在樂器行的店長辦公室裏鬧了彆扭,兩人好幾天沒親近過了。他想打破這種無謂的僵持,反正他已經消氣了。
本來就沒多大點事兒,是她非要刨根問底弄得他有些煩躁。結果,兩人彆扭了好幾天。
他看透了,如果不主動給這個女人臺階下,她可能一直跟他僵着。這女人似乎從來不懂什麼叫以柔克剛。
就算晚上他彆扭着不碰她,難道她主動點躺在他懷裏,他還能推開她嗎?
當然,他別指望這個女人有這種自覺性,還得靠自己打圓場。
安然向身畔男人投去驚訝的一瞥,他在徵詢她的意見?
以往別說親吻,就算做那事……他也是隨心所欲,從來沒有問過她可以不可以!
不得不說,他現在的變化還是挺明顯的,正在文明進化的過程中……
她原本也有耐心等着他完全恢復正常的那天,但是自從他包庇並且放走了卓佳萱之後,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她無法再原諒他。
安然被他磨得也沒了脾氣,很快就繳械投降了。
罷了,反正都打算離開了,就當是……最後甜蜜的回憶!
兩人在沙發上膩歪了半個小時,如果不是她身體還沒復原,他肯定不會放過她。
最後安然的肚子叫了一聲,聶擎宇這才發現已經過晌了。“餓了吧,帶你去喫飯。”
兩人起身,他還耐心地幫她整理了裙子,甚至還細心地扶正了她領口那朵被他剛纔壓扁的布花。
兩人一起出了會客室。
安然聽說過聶擎宇在公司一向保持絕對禁慾高冷的形象,但他今天並沒有刻意跟她保持距離。
甚至離開會客室之後,他也跟她走得很近,兩人很明顯關係很親密的樣子。
安然有些詫異他的這種行爲。看他的樣子,似乎有意公開他們倆的關係。
如果擱從前,她自然喜不自禁。可是現在……她只是在心裏苦笑了一下。
無論他做再多的補償,都無法讓她原諒他!
她硬起心腸,努力勸說自己不要被他的糖衣炮彈打動,但是心口位置卻酸澀痛楚起來。
兩人乘專用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聶擎宇親自開車。
安然發現,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喜歡親自開車送她。似乎他很享受兩人獨處的時光,不喜歡被人打擾。
她爲什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呢!
“這家新開的餐廳是會員制,沒有提前預約就喫不到。”聶擎宇一邊帶她走進了格調雅緻充滿了異國風情的餐廳,一邊低聲對她說道。
安然奇怪地問他:“你預約了嗎?”
聶擎宇輕笑一聲,似乎就等着她問這句話。“這家餐廳是我名下的產業,咱倆喫飯不用預約。”
咱倆?好親暱的稱呼。安然心口又是一撞,然後輕輕地扭過頭去。
這時,恰好碰見一行六人走出來。
年輕的三男三女。三個男的一看都是上流圈子的公子哥,三個女的身份就有些複雜了,紀千翔也在裏面。
“聶少來了!”其中兩男客氣而疏離地跟聶擎宇打了聲招呼。
聶擎宇微微頷首算是迴應。
“你們倆怎麼才喫飯!”紀千翔看了眼腕錶,再打量聶擎宇和安然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加班了?”
這句加班了內涵頗爲豐富,令人浮想聯翩。
安然想到她跟聶擎宇在沙發上膩歪的畫面,不禁心虛地低下頭。
聶擎宇若無其事地說:“安然心情不太好,我就多陪了她一會兒。”
他說得那麼自然,彷彿一直對她關心備至體貼入微。
安然心口又一撞,他這樣……是在捧她的面子嗎?以前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他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面子!
除了紀千翔之外,其餘五個男男女女都向安然投去了或好奇或羨慕的目光。
他們當然聽說過,爲了這個女人聶擎宇還把梁愷打傷了,梁愷至今還躺在醫院裏。
原來聶擎宇對此女真得很寵愛,打破了他不近女色的傳聞。
紀千翔立刻提議道:“我們幾個剛纔還商量着下午去諾曼底玩賽車,你也帶着嫂子一起去兜兜風!什麼煩心事是一場賽車解決不了的,飆起來,動感快感都來了!”
提起下午的賽車,六個男男女女都興奮起來,討論着諾曼底的賽道和比賽規則。但他們沒指望聶擎宇參加,因爲他從來不喜歡湊進這個圈子裏玩。
聶擎宇轉頭看向安然,徵詢她的意見:“想不想玩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