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直在通間的單人牀上躺着,連早飯都不喫,說自己生病了。
聞洪帶了兩個保鏢進來,語氣和態度都客客氣氣的,但是說出的話卻半分不客氣。“安然小姐,太太讓你過去照顧宋小姐。”
“我病了,都沒有人照顧我!”安然堅決拒絕繼續被人壓榨,尤其那母子倆合起夥來這麼欺負她,她咽不下這口氣。
聞洪卻並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撇了撇嘴巴:“安然小姐,你這樣我們很爲難!”
安然冷笑,他們爲難關她什麼事?她爲難的時候誰替她着想過!
“太太的命令不能違抗,你今天必須得過去當差。”聞洪拍了拍手掌,說了聲:“得罪了。”
兩名保鏢立刻走上前去,準備把安然從牀上拉起來。
安然緊緊抱着涼被,大聲喊:“救命啊!非禮了!阿豪救我……”
就在其中一個保鏢的手指即將碰觸到安然的時候,突然一條鬼魅般的身影閃了進來,攔在了安然的牀前。
“嗵!”“嗵!”兩聲悶響,兩個保鏢就被當場掀翻在地。
聞洪這纔看到阿豪進來了!他都沒看清楚阿豪是怎麼進來的,更沒看清楚阿豪剛纔是怎麼對兩個保鏢出手的。
那兩個保鏢更懵,躺在地上腦袋嗡嗡亂響,都記不起來剛纔自己是怎麼被撂倒的。
“阿豪!”聞洪見狀很生氣,沉下臉色教訓道:“讓安然小姐去當差是太太的意思,你竟敢違逆太太的命令!”
阿豪沒理睬他,只是看向躺在牀上的安然。他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就問道:“爲什麼沒喫早餐?”
安然沒想到阿豪真的過來救她了,不禁喜出望外。“原來你沒被趕走啊!”頓了頓又委屈地說:“我病了,喫不下飯,沒有人照顧我!這些人還要奴役我去給宋雪純端茶倒水。”
阿豪眼角抽了抽,沉吟片刻,道:“我讓醫生過來給你看看。”
“嗯。”安然鄭重點頭,同時看了眼旁邊的聞洪,冷冷地道:“你回去跟劉太太說,我病了要看醫生!”
聞洪臉色很難看,但他又打不過阿豪,只能帶着那兩個剛爬起身來的保鏢悻悻地離開了。
阿豪仔細打量了安然一番,開口道:“他們未必肯請家庭醫生給你看病,不如我親自過去叫醫生。”
安然點點頭,好奇地問道:“聶蒼昊沒有趕你走嗎?”
阿豪抿了抿脣,沒回答。
“我知道了,是你堅持不肯走的!”安然感激地看着他。“謝謝你阿豪!幸好你留下來,否則剛纔我就被他們給拖走了。”
阿豪稍稍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女子那看救世主一般的眼神,猶豫着要不要說明一下——這是聶蒼昊的意思?
聶蒼昊昨晚狠狠訓誡了他一番,嚴厲警告他不許再代領功勞。他聶蒼昊爲安然做的每一件好事,阿豪都得負責詳細轉告安然,不能讓她謝錯了恩。
在這半山別墅,如果聶蒼昊不表態,阿豪怎麼可能待得下去。當然並非他堅持不肯走,而是聶蒼昊默許他繼續留在這裏。
“阿豪,我有點餓了。”安然小聲地說。
阿豪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道:“我去廚房給你弄點喫的,再去幫你請醫生。”
“嗯。”安然點點頭,小聲地囑咐:“你一定要對醫生說我病得很嚴重,我不想再到那兩個女人跟前做事。”
阿豪算是看明白了,什麼病了,她根本就是故意賭氣而已。“我先去給你端早餐。”
跟阿豪預料的一樣,劉美君果然不允許家庭醫生給安然看病。
安然喫着阿豪端來的早餐,一邊小聲地抱怨:“我病了,這裏的人都不肯給我請大夫,任由我自生自滅。”
阿豪抿了抿脣角,安慰她:“我讓人從外面請大夫過來。”
安然眨了眨眸子,問道:“外面請的大夫能進來嗎?”
“我試試吧。”阿豪拿出手機,給手下的保鏢打了電話,讓他們請一位內科醫生來半山別墅出診。
等到安然喫完了飯,那位出診的醫生也到了,果然被攔在門外不讓進。
阿豪起身說:“我去看看。”
安然重新躺下,點點頭。
阿豪親自來到了別墅門口,見那裏有兩個保鏢攔下了出診的醫生,說這裏不允許來歷不明的江湖郎中出入。
阿豪只好給聶蒼昊打電話,可是對方手機一直關機。
他這才記起來,今天是聶蒼昊更換身份重返集團公司之後召開的第一個股東大會。會議非常重要,聽說需要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
別說聶蒼昊全程關機,就是小高和郝祕書那些貼身心腹也都全程關機。
正因爲如此,哪怕昨天聶蒼昊發了很大的脾氣,還一度驅趕阿豪離開半山別墅,但最後還是默許了他繼續留在這裏。
他就是怕安然有點什麼意外情況,分身乏術無法及時趕回來。
阿豪沒有辦法,只能自己解決眼前的難題。
擺平兩個保鏢對他來說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只是如此一來等於向整個半山別墅宣戰,他這是擺明了“造反”。
原本就對他存有偏見的劉美君更會借題發揮,估計又得瘋了一般對他又打又罵,但是阿豪顧不上這麼多了。
他剛撂翻了兩個保鏢,準備帶醫生去給安然看病,這時一輛保時捷駛了進來。
“哇,不會吧,有人敢在半山別墅撒野!讓我瞧瞧誰的膽兒這麼肥!”隨着保時捷停下來,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從車窗裏面傳出來。
阿豪瞥了一眼,見是劉美君的侄子劉建波。
劉建波自己開車,難得沒帶司機也沒帶女伴。他摘下墨鏡,一臉誇張的表情看着阿豪:“喲,我還以爲哪裏來的大人物敢這麼狂,原來是我那親親表弟身邊的第一忠心走狗啊!”
阿豪眯了眯眸子,沒跟他一般見識,轉身對那醫生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跟我來。”
“誰病了?”劉建波一邊慢悠悠地開着車跟在旁邊,一邊好奇地探出了腦袋。“姑媽這裏不是有家庭醫生嗎?怎麼還從外面請醫生。”
阿豪裝作沒聽見,帶着醫生抄碎石小路離開,車開不進來。
“這小子神神祕祕的,不知道弄什麼鬼!”劉建波咕噥了一句,踩了一腳油門就向着別墅的門口方向疾駛而去。
聶氏集團的股東大會是紀博翰一手積極攛掇安排的,幾乎所有大中股東都到場了,正式表態承認了聶蒼昊的新總裁身份。
聶蒼昊已經代任首席執行總裁三年多,以前卻是以聶擎宇的身份出場,今天他以自己原本的身份和名字重新跟股東們見面,意義非凡。
會議場面很熱烈,不時響起陣陣掌聲。紀博翰代表核心高層和大股東們的發言人,對聶蒼昊極盡推崇和擁護。
紀博翰已經表明了對聶蒼昊的支持態度,平時習慣以紀博翰馬首是瞻的大中股東們自然不敢怠慢,更不敢作妖,整個會議秩序很好,但卻唯獨不見公司副總裁聶誠露面。
此時的聶誠正躺在家裏的沙發上,像只脹氣的蛤蟆,只有翻白眼的力氣了。
姜芹不甘心地在旁邊絮絮叨叨:“我就不相信,明明安排了那麼多記者,就什麼有用的照片視頻也沒拍到?聶蒼昊重返集團公司的那天,我們僱傭的那些保鏢都是死的嗎?還有那些二十四小時守在電腦前的黑客,他們就那麼聽話地被打發走了?好歹吵嚷幾句,或者摔打點什麼東西吧!”
“誰能想到聶蒼昊根本沒帶保鏢,他只帶了一個催眠師過去的!”聶誠快要氣出內傷了。在跟他這個侄子博弈的過程中,他好像一直是被碾壓式的存在,從沒贏過。
“催眠師?”姜芹像是聽天方夜譚。“那都是編出來騙人的吧!”
“你懂什麼!”聶誠沒好氣,道:“那個催眠師是國內頂尖的專家,我們派去的酒囊飯袋哪裏抗得住!”
事先安排好的記者沒拍到任何有用的照片和視頻,因爲現場氛圍始終一片和諧。霍言寥寥三言兩語,那些專門僱傭來的打手就歡天喜地被打發走了;那些黑客更不用說,從頭到尾都沒中用過,純粹白白浪費他的銀子。
這也就罷了,最可氣的是紀博翰的臨陣倒戈。
直到今天聶誠才明白,紀博翰是一直站在聶蒼昊那邊的。而且他還隱隱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聶蒼昊剛回到帝都的時候,一直是紀博翰在支持他,所以聶蒼昊跟紀博翰的關係遠比自己這個親叔叔要親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