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眸看向他，見他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着她，黑眸裏似乎有隱忍的笑意。
“我說的是實話，白綾那麼做的確不厚道！”說到這裏，安然又兇巴巴地問阿豪：“你說她是不是做的不對？”
阿豪思忖片刻，中肯地評價道：“十幾歲的少男少女，正是爭強好勝的年齡。更何況暗島那種弱肉強食的地方，哪有對錯之分！”
那片黑暗的土地從來跟文明沾不上半點關係。能夠在一次次血腥毆鬥中活下來的孩子，心腸早就冷硬似鐵。
別說搶一個名字，必要時殺一條人命也不在話下。暗島里長大的孩子，從來跟厚道兩個字不沾邊。
安然又是一陣鬱悶。她決定不提聶蒼昊的事情，避免給自己找不痛快。她將話題轉移到了阿豪的身上。
“阿豪，你也是001，應該很受你的同屆女生歡迎吧！你們那一屆的牡丹有沒有主動向你表白？”
她沒問阿豪有沒有主動向人家表白，因爲看他的樣子就絕對不可能。
阿豪總是一副冷冰冰的禁慾模樣，也沒聽說他有什麼白月光。
“沒有。”阿豪的回答簡潔明瞭。
安然卻不打算放過他：“我聽你說起來白綾的事情，暗島似乎有些重男輕女。男生靠實力拿到排名，女生卻是靠男生庇護拿到排名，監督階層都不管嗎？”
“弱肉強食，沒人管。”阿豪證實了她的猜測。“女生傍上的男生越強，說明她的性魅力越強，這是女學員需要考覈的重要內容。”
也就是說，女生傍上哪個等級的男生，也側面對應了她自己的等級。
暗島的男生靠鐵拳打開局面，女生則依附着男生，有點兒像菟絲花依附着大樹。
安然有些不明白：“你也是001，你的同屆女生豈非都打破頭想跟你組合？爲什麼沒聽說你跟哪個女生談戀愛。”
“我不要！”阿豪的回答永遠簡潔明瞭。
安然：“……”
好吧，這就是阿豪的理由，簡單又直接。
“呃，別人都成雙成對，你一直形單影隻……看起來很特立獨行啊。”安然評價道。
阿豪告訴她：“我沒有形單影隻，我一直跟墨瑰在一起。”
安然：“……”
她有些震驚住了，重新打量阿豪，有個想法從她的腦子裏冒出來，怎麼都壓不下去了——阿豪該不會是……是……喜歡聶蒼昊吧！
“女人太麻煩。”阿豪說完這話，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在現場得罪人，又加了一句：“我是說暗島的女人。”
果然是冰山二號，說話也這麼直男風格。
安然懷疑阿豪的性取向有問題，可是他兩度對着她起反應的驚悚事件又是怎麼回事？
總之，阿豪是個很神祕難懂的男人。
“我再給你泡一杯。”阿豪接過了她手裏的空杯子，卻小心地沒有碰到她的手指。
安然覷着他，小聲地問道：“阿豪，你……不打算談女朋友嗎？”
“不打算。”他的拒絕乾脆利索，轉身給她泡養胃茶去了。
安然：“……”
帝都軍區醫院，特護病房。
聶蒼昊陪着白綾做了整整一個上午的全身檢查，親手推着她回到病房，又親自把她抱上了病牀。
白綾已經摘了口罩，她的面部骨骼有些凹陷，使原本美麗的面容有些變形。另外嘴角還有一道很深的疤痕，這讓她看起來有些像豁嘴巴。
“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醜？”她躺下之後，終於鼓起勇氣以自己的真實模樣面對聶蒼昊。
聶蒼昊的眼裏只有疼惜，溫聲安慰道：“會好起來的。”
“已經晌午了，你該回去陪你的新娘子用午餐了。”白綾柔聲提醒他。
“中午我陪你一起喫。”聶蒼昊微微揚起脣角，然後吩咐人從米其林餐廳打包午餐。
白綾終於露出了笑容，聲音更低更輕：“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單獨喫過飯了。”
昨晚在飛機上，聶蒼昊陪她一起吃了晚餐，但是並非只有他們倆。
聶蒼昊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勸道：“檢查了一個上午，你累了吧，先躺下休息一會兒，我去趟醫生辦公室。”
白綾已經做完了全身檢查，有的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有的結果卻要等兩天才能看到。
他想跟主治醫生探討一下，白綾最嚴重的幾樣健康問題。
“墨瑰！”白綾本能地伸出纖手想抓住他的大手，但她想到了什麼，又硬生生地縮了回來。她只是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低聲道：“你很忙嗎？”
聶蒼昊只好重新坐下來，耐着性子跟她解釋：“我想問一問醫生，關於你換肺的事情……”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不是嗎？”白綾無奈地苦笑。
聶蒼昊覷着她，低聲問道：“能不能告訴我，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他的確對她有些忽略了。
昨晚回來忙着跟安然一起過新婚夜，其實他應該第一時間先了白綾的各種情況纔對。
什麼時候，白綾在他心裏的位置已經排在了安然的後面？
他忙搖搖頭，告訴自己並非如此。只是因爲昨晚是他和安然的新婚夜，他實在分身乏術。
心裏對白綾懷着愧疚，他只想好好補償她。
白綾卻輕輕搖首，說：“不想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聶蒼昊只能嚥下了所有的疑問，勉強道：“好，不提了。……我陪你喫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