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給他的號碼發送了一條短信:“是你嗎?”
“是我。”秒回。
安然驚得合不攏嘴,好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總覺得阿豪狀態不對勁,這不是他的風格啊。
安然拿着手機離開了嚴亮的房間,悄悄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反鎖了房門。
她確定不會被外面的人聽到對話,這才撥通了阿豪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就聽到了阿豪的聲音:“是我,不用懷疑。”
“阿……豪,”安然有些懵。記憶中高冷的冰山二號,什麼時候變成體貼暖男了。
“我在帝都附近,距離你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你需要我的任何幫助儘量提前說。你身上沒有跟蹤器,孩子出生之前他應該不會再讓你佩戴任何定位儀。我跟你的聊天記錄,短信,通話記錄記得隨時刪掉。”
阿豪語速並不是很快,但是每個字都沒有任何的停頓,似乎早就打算對她說這番話。
安然聽他話裏的意思,竟然打算幫助自己逃走?!
這孩子受的刺激太大了,腦子都有點兒不正常了!
安然確定,阿豪以前萬萬不可能說出這番話,可能是聶蒼昊執意攆走他,對他的造成了太嚴重的傷害。
人在偏激的時候,總會說出一些違背本意的話,做出一些違背本意的事情。
安然沉默了好久,纔開口:“阿豪,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勝似親兄弟。乍然間離開他,一時間接受不了。可你應該明白,除了夫妻沒有誰跟誰能一輩子相伴到老。”
“你打算跟他做夫妻?”阿豪語氣淡漠地問道。
安然:“……”
“我沒有要策反你的意思,只是告訴你,我可以無條件隨時給你提供幫助。”阿豪聲音還是聽不出什麼起伏,彷彿沒有什麼情緒。
安然竟然有些心動,不過很快她就堅定地搖頭:
“你好不容易獲得了自由,我怎麼能爲了一己私利再拉你下水。你別再留在帝都附近了!你應該選擇一座自己喜歡的城市,開始屬於自己的生活。”
“獲得了自由?”阿豪似乎難以理解。
安然:“……”
好吧!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她認爲在聶蒼昊身邊是一種折磨,但阿豪卻認爲是一種幸福?
“除非你迫切需要我的幫助,平時儘量別再有任何形式的聯繫,他會察覺。”阿豪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安然:“……”
她怎麼覺得——阿豪變化好大!
聶蒼昊從小到大都有不拖延的好習慣。
他做任何事情都習慣雷厲風行,拖拖拉拉從來不是他的風格。
可是他卻一直拖到了午後一點多才決定去醫院探視白綾。
白綾仍然躺在病牀上,朱虹陪着她說話。
她看起來氣色還是不太好,不過已經不咳嗽了。
聶蒼昊捧着一大束鮮花走進來,讓護工拿來花瓶,他親手插好,再捧到了白綾的牀前。
白綾看着花瓶裏的盛開的各色花卉,眸色有些晦暗不明。
朱虹倒是挺高興的,抿了抿嘴兒,打趣道:“第一次看到墨瑰送花過來,還搭配得挺漂亮呀。”
花束裏以白色百合花爲主,搭配着同樣純白的梔子花,這兩種香氣濃烈的花卉頓時就讓病房裏瀰漫着馥郁的芬芳。
另外還有紫色蔦尾花和黃色矢車菊、綠葉、漫天星等等點綴其中,美麗又不單調,可以看出插花者的超高審美和超高的插花技藝。
朱虹以爲白綾看到這束鮮花後會很高興,但是她轉過頭去發現她臉色似乎更慘白了,甚至白裏泛青。
憑着她多年來對白綾的瞭解,這絕對不是高興的表情。
朱虹有些疑惑地重新審度聶蒼昊,終於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喲,聶少戴上婚戒了!”她大驚小怪地叫起來,語氣裏滿滿的惡意譏諷。
朱虹倒是沒打算當電燈泡,但是她絕不能讓白綾受委屈。
“我記得在此之前聶少一直沒戴婚戒的,這突然受什麼刺激了?”朱虹暴脾氣發作,如鯁在喉,不吐不快。“難道001誘拐那個女人,是因爲你沒戴婚戒的緣故……”
“朱虹!”白綾突然爬起身,護在了朱虹的面前。她仍然在跟朱虹說話,卻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聶蒼昊。“朱虹,不要亂開玩笑……”
聶蒼昊心疼白綾體弱病重,嚥下一口惡氣,沒有當場發作。
他向她走過去,似乎想攙扶她:“你怎麼起來了?快躺下。”
“朱虹,你扶我躺下。”白綾在他碰觸到她之前,搶先對朱虹開口。
朱虹就攙着她重新躺回去,又忿忿地瞪了聶蒼昊一眼。
“你感覺怎麼樣?”聶蒼昊縮回了原本打算攙扶朱虹的手,在她的病牀前坐下來,關切地問道。
白綾勉強綻出一抹笑,輕聲地道:“好多了。你怎麼又來了呢?不是讓你忙你的去,你總記不住……”
“我過來看看你。”聶蒼昊彎了彎脣角,指着旁邊几案上的花束,問道:“喜歡嗎?”
不知是不是朱虹的錯覺,她看到白綾蒼白的臉又青了幾分。
“喜……歡。”白綾也許是氣促的緣故,說出這兩個字格外費勁。
聶蒼昊鬆了口氣,道:“喜歡就好。你要注意儘快調養好身體,手術時間越來越近了……”
“我有點頭暈犯困。”白綾突然出聲打斷了他,輕聲地道:“墨瑰,你先回去吧,我睡一會兒。”
聶蒼昊微怔,不過還是點點頭。“你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你。”
白綾覷着他,幽幽地懇求道:“朱虹就是這爆炭脾氣,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包容她,好嗎?”
儘管聶蒼昊很不情願,不過他還是微微頷首應允:“我不會爲難她。”
得到了他的承諾,白綾悄悄鬆了口氣。她闔起了眸子,似乎準備睡覺了。
聶蒼昊只能起身離開。
等到聶蒼昊走了,朱虹又忍不住吐槽:“什麼人吶!他突然戴了婚戒跑來看你,腦子受刺激了吧!我說他兩句又急眼,還是那副霸道脾氣……”
白綾重新睜開了眼睛,幽幽地道:“上午他來看我,我發病的時候在他身上靠了一會兒……可能刺激到了他。”
朱虹一怔,好像被雷劈到了。
半晌,她不可置信地叫起來:“有沒有搞錯?他、他這是……這是提醒你跟他保持距離?!”
“應該是吧。”白綾語氣無喜無悲,看起來萬念俱灰。
朱虹原本還要再罵聶蒼昊幾句的,可是看着白綾這表情,她也不敢再刺激她。
她考慮了半天要怎麼安慰她,突然看到牀頭几案上擺放的大束鮮花,頓時就有了話題。
“看這些花都好漂亮啊!墨瑰雖然可惡,但他對你還算用心啦!如果不是安然那隻狐狸精迷惑了他,他最疼的還是你!”
提到花,白綾脣角再次綻出一絲苦澀。“你看都是什麼花?代表了什麼喻意呢。”
“百合花、梔子花,都是純白的花。我覺得很符合你,因爲你名字是白綾嘛!另外還有蔦尾花和矢車菊也挺漂亮,這是爲了搭配顏色的吧。”朱虹分析道。
許久,白綾才又開口:“白色百合花和梔子花在花語裏多數象徵着純潔的友誼;蔦尾花代表着永固的友誼;矢車菊倒是跟愛情有關係,但是……他選擇的是黃色矢車菊!”
“呃,”朱虹是直女,她對花語並不怎麼了解。“黃色矢車菊又是什麼意思?”
“黃色矢車菊是友誼長青的意思。”白綾答道。
朱虹終於明白過來了:“他、他戴着婚戒,送給你這麼一大束象徵着純潔友誼的花……是想徹底跟你劃清界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