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車子泊進了大院的停車位，他習慣性環視四周一圈，這纔打開車門。
白綾戴起口罩，也下了車。
“這些年，藍月一直在這裏等赤麟嗎？”她輕聲地問身側的男子。
“嗯。”聶蒼昊應了一聲。
白綾輕輕嘆息道：“沒想到她對赤麟如此癡心。”
聶蒼昊一邊陪着她往裏面走去，一邊慢慢地答道：“赤麟值得。”
白綾聽到這話，美眸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很快又消逝如煙雲。
“是啊，生死關頭把自己最愛的女人推給另一個男人……也只有赤麟能做出來了。”
提及暗島的過往，聶蒼昊心裏總是不太舒服。
他沒接這個話題，轉而答道：“藍月這些年每天重複着一件事情，就是爲赤麟煲海鮮湯。一盅佛跳牆味道出神入化，今天來了必須得嚐嚐。”
白綾也及時打住了方纔的話題，笑道：“聽你說得這麼神，我倒有些興趣試一試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進了大堂，侍應生迎了上來。
那侍應生已經認識聶蒼昊了，恭敬地招呼道：“聶少。”
聶蒼昊微微頷首，問道：“藍月在吧？”
“我這就進去跟經理說一聲。”侍應生沒有直接回答藍月在不在。
聶蒼昊打量了一眼餐館的大堂，雖然客流量不大，卻也絡繹不絕。
在這裏，白綾沒辦法摘下口罩安心用餐。
等到藍月出來的時候，不等對方開口，他直接問道：“有包廂嗎？”
藍月看他一眼，沒有回答。
她的目光從聶蒼昊的身上移到了他身旁的白綾身上，打量一番，緩緩綻開一抹笑。“今天什麼日子，貴客接二連三。”
白綾也看着藍月，美眸閃過一抹驚豔還有一些複雜難懂的情緒。
“藍月，你還是這麼美。”她輕聲地讚道。
“已經老了……”藍月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嘆息一聲：“歲月不饒人，有細紋了。”
聶蒼昊耐着性子聽兩人寒暄，等她們倆稍微停頓的時候，他終於找到機會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
“藍月，你這裏有包廂？或者清靜些的私人茶室也可以。”
藍月好像剛聽到聶蒼昊的要求，目露爲難之色：“好巧，今天就連茶室也已經坐了人呢。”
見藍月拒絕，聶蒼昊眸色陰沉，隱隱流露不悅。
白綾卻大大方方地當衆摘了口罩，將自己已毀損的容顏面向藍月，並且露出一個寬容的微笑：“不必爲難，我都習慣了，在哪裏喫都一樣。”
藍月眼皮跳了跳，有些意外。“你的臉……”
她隨即想到了那場毀天滅地的大爆炸。
在場的人幾乎無人逃生，赤麟也不例外。
唯一倖存的白綾變成了這副模樣，那麼赤麟呢？是否早已屍骨無存！
“沒事的，我不在乎。”白綾好像沒聽到藍月最後說的那句話，她轉過頭安慰聶蒼昊。“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吧，我有點餓了。”
聶蒼昊臉色愈發陰沉的厲害。
礙於白綾在場，他不便發作。否則就是“他也認爲她的模樣不能見人”，那是對她的歧視。
白綾主動找了個靠近窗子的地方落座，絲毫不在乎周圍食客向她投來的異樣目光。
“墨瑰，讓藍月一起過來坐啊。我們好多年沒見面了，攢了許多體己話要說。”她笑着輕聲提醒道。
聶蒼昊擡眸，向藍月投去陰森森的一瞥。
藍月若無其事地微揚起脣角，說：“裏面還有兩位朋友在等着我，就不打擾你們倆了。你們想喫什麼，桌子上有紙質菜單，用筆勾一下……”
藍月靜靜地聽着聶蒼昊的話，絕美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
等到他說完了，她纔有些遺憾地道：“你們來晚了，今天的佛跳牆已經招待朋友了……”
“什麼？！”聶蒼昊駁然變色。如果不是回到帝都這些年養成的風度和定力，換作在暗島上他肯定會當場掐住她的脖子。
藍月淡淡地睨着他，慢慢地重複道：“你們來晚了，佛跳牆招待我的朋友了。”
說完，大概是怕聶蒼昊怒極之下發作，她又補充了一句：“你沒有提前預約，我真不知道你今天帶白綾來喫。”
聶蒼昊眼角跳了跳，黑眸裏翻涌着可怕的狂暴陰雲。“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喜歡故意跟白綾作對！”
藍月一怔，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聶少誤會了，我從未故意跟白綾作對。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湊巧……”
“算了吧。”白綾忙站起身，勸道：“不就一盅海鮮湯嗎？沒了就沒了，咱們再換別的。墨瑰，你不要跟藍月吵，她可能一直對我有誤會！”
藍月看向白綾，認真地糾正道：“我對你從未有過任何誤會。”
白綾美眸一閃，盈起淚光，哽咽道：“其實你真的誤會我了。我來這裏不是爲了喫什麼佛跳牆，就是爲了探訪老友，畢竟多年不見有些想你。”
“今天真有兩位朋友比你們倆提前到訪，佛跳牆招待她們倆了，你們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藍月無奈地嘆息。
聶蒼昊再也壓不住火氣，直接往裏闖。“我倒想看看，你哪來的朋友有這待遇！”
他對藍月的底細清楚得很！
暗島那種與世隔絕的環境長大的人，除了暗島的同類哪有什麼朋友！還兩個？簡直鬼扯！
聶蒼昊認爲藍月就是故意給白綾找不痛快，這種事情她以前在暗島經常幹。
他很生氣！
尤其白綾如今病重，來這裏再碰一鼻子灰，簡直自找晦氣！
聶蒼昊發誓，今天就算不動藍月（安然也喜歡喫她煲的佛跳牆），也必須要狠狠教訓那兩個不長眼的傢伙，來個殺雞儆猴。
佛跳牆太美味了。
小茶廳裏的兩個女子投入到渾然忘我的喫貨世界裏，兩耳不聞窗外事。
不過盛曼茹還保持着幾分理智，她無意間擡頭看到一道黑影幽靈般閃了進來，不禁嚇了一跳。
她睜大眸子，待到看清進來的人影是誰，不禁更加驚訝，脫口道：“聶少！”
偏偏安然喫佛跳牆的時候是聽不見別人說什麼的，竟絲毫沒有反應，仍然在沉浸式乾飯。
聶蒼昊臉色都綠了！
他怎麼都想不到，藍月竟然沒有扯謊？
這也就罷了！可他萬萬想不到藍月“鬼扯”的兩個朋友竟是安然和盛曼茹！
待到他反應過來，盛曼茹已經看到了他。
好在安然還毫無所覺。
他急中生智，對盛曼茹打了個眼色，示意她閉嘴。
然後，他轉身準備離開。
“墨瑰，你不要鬧事！”白綾已經追過來勸阻，嘴裏兀自低聲喊道：“藍月開店不容易，不要砸了她的招牌……”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她也看到了正坐在茶廳裏喫飯的兩個年輕女子，其中一個就是安然！
——安然什麼時候跟藍月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