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阿豪陪着她一起去書店。
安然選購了幾本分析治療依賴症的心理學書籍,然後又在阿豪的陪伴下回到了樂器行,認真研究心理學。
她總覺得自己心理方面有些問題,需要徹底根治。
除了那幾本關於分析治療依賴症的書籍,安然還偷偷買了一本《爲什麼總有人喜歡替你當家做主》的心理學書籍。
她覺得這本書很好,比治療依賴症還要對她的胃口。
現在她迫切需要解決這個大難題:從明姨開始,然後是聶擎宇、聶蒼昊,鮑元清,陸義昌,盛曼茹,藍月……
這些人性格不一,人品不一,但是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喜歡替她安排事情。
他們都沒有徵詢過她的意見,卻喜歡自作主張替她做出一些決定。
他們在做替她做決定的時候,有的是爲了利益(明姨、陸義昌、鮑元清),有的是爲了控制她(聶蒼昊),更多是打着爲她好的旗幟(聶擎宇爲代表,另外還有藍月和盛曼茹)。
安然不得不反省自己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會讓這些人對她產生深深的誤解呢?
這個問題得好好研究一下,最好能儘快找到根治的辦法。
阿豪將教室打掃得窗明几淨,泡了安然喜歡喝的茉莉花茶,又去廚房爲她做午飯。
安然看書看得廢寢忘食,阿豪端來午飯她也懶得動。
他乾脆把飯菜端到她的面前,親自喂她喫飯。
早餐,也是他喂她喫的。
安然一邊看書,一邊喫着阿豪餵過來的飯菜,不知不覺就喫飽了。
“哎呀,”安然的目光終於從書本上移開了,慍惱地看向阿豪。“我的依賴症好不容易痊癒了,你又想讓我舊病復發嗎?”
阿豪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怎麼了?”
“你不要把我當成小宇,喫飯還要你喂!”安然對此強烈抗議。
“我不餵你就不喫,飯菜都涼了。”阿豪表示很無辜。
安然看他一眼,認真地說:“我想頹廢幾天!就是不喫不喝不睡不洗頭不洗澡不出門不社交,只抱着書本看!等我發泄完了情緒,整理好心情,重新恢復正常就徹底走出來了。”
化繭成蝶!或者說涅槃重生!
阿豪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會兒,才慢慢地道:“我可以餵你喫飯,但其他事情需要聶少親自來照顧你。”
有些事情他不太方便做。比如洗頭洗澡睡覺什麼的,得讓聶蒼昊親自照顧她。
安然:“……”
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她放棄溝通,轉過身繼續看書。
結果一根吸管突然塞她嘴裏了,她想吐出來。
“你漱一漱,吐在痰盂裏。”阿豪說。
安然只好吮了一口茶水,是她喜歡的茉莉清香。
漱了口,她繼續看書。
剛纔還說不喫不睡的某人,不但喫飽了,而且還開始午後犯困。
安然扔了書,靠着沙發背打哈欠。
“去牀上睡。”阿豪說。
安然睜開眼睛,輕聲地問他:“聶蒼昊還……還在忙嗎?”
阿豪覷着她,彎起脣角。
“你笑什麼?”安然瞪他。
“給他打個電話吧。”阿豪拿過她的手機,遞到她的手裏。
安然不肯主動給聶蒼昊打電話。
“我幫你打。”阿豪看起來也喜歡自作主張。
“不要!”安然搶回了自己的手機。“你想給他打電話用你自己的手機!”
安然決定:必須得把這些喜歡替她做決定的人思想觀念都改變過來。
阿豪深深覷了她一眼,幽深的黑眸染起暖暖的笑意。
他覺得眼前這個張牙舞爪如野貓,渾身帶刺如玫瑰花的女子更可愛了!
安然莫名其妙,阿豪總是看着她笑什麼?
難道她看起來就很好笑的樣子?
她瞪他一眼,起身去洗了把臉緩解睡意,然後繼續看書。
半個多小時後。
安然伏在沙發上,書本蓋在她臉上,睡得十分香甜。
阿豪幫她拿開了書,再給她蓋上了薄被。
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離開,而是坐在旁邊凝視着她的睡靨。
午後的陽光特別明亮,初夏的季節溫度剛剛好。兩人一躺一坐,如此寧靜溫馨,竟然讓他產生了相依廝守的錯覺。
阿豪終於移開目光,暗暗提醒自己時刻記得把握分寸,萬萬不能有任何不該有的想法。
她翻了個身,衣領被扯開,豐滿的曲線在單薄的衣衫下如溝深峯險的皚皚雪山般若隱若現。
阿豪心裏告誡自己非禮勿視,但是眼睛移不開。
他的喉結滾動,有些口乾舌燥。
過了片刻,他聽到了自己微微急促的喘息。
今天這個日子,聶蒼昊肯定分身乏術,估計整個白天都不可能過來了。
阿豪這麼想着,同時又覺得自己想法可恥。
聶蒼昊過來還是不過來,有什麼區別嗎?
他到底在想什麼!
用盡全部的定力,阿豪終於移開了目光。
但他沒有離開音樂教室,就仰靠在旁邊的椅子裏闔眸假寐。
閉起眼睛,安然那起伏的豐滿曲線竟然不停在他腦海裏閃現,連帶着牽扯出過往一些香\豔畫面。
他不止一次看過她的……
阿豪猛然站起身,頭也不敢回地快步離開了音樂教室。
安然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睡着了。
身上蓋着一條薄被,應該是阿豪幫她蓋的。
室內沒看到阿豪的影子,她卻隱約聽到外面浴室響起的水聲。
咦,阿豪這個時間洗澡嗎?
安然抱着個大部頭一直啃,潛心研究心理學,除此之外什麼事情都不管。
阿豪下午沏了大麥茶,仍然把吸管塞她嘴裏。
安然吮了幾口,嗔怪他:“不要老是打斷我。”
她總覺得阿豪把自己當成小宇來照顧,她只是潛心學習,並非生活不能自理好吧。
到了傍晚時分,阿豪又端進來一隻小小的果盤。
這個不錯。安然看書看得頭暈眼花,就放下大部頭,用銀叉從果盤裏插起一塊西瓜慢慢咬着。
“阿豪,你這果盤做得很漂亮。”她喫的時候不忘讚美他一句。
“削的都是你愛喫的水果,記得喫完。”阿豪囑咐完,就去廚房做晚飯了。
安然:“……”
她怎麼覺得阿豪現在有點像她的家長呢!
盛曼茹打來視頻電話的時候,恰好阿豪端進來晚餐。
“安老師,你今天怎麼樣啊?”盛曼茹坐在車上,繫着安全帶。顯然,有人接她回家。
安然很快就聯想到此時開車的人是誰,不由有些緊張。
哪怕鏡頭裏沒有出現霍言,可是隻要想到他此時就跟盛曼茹坐在一輛車裏,安然仍有點兒害怕。
“什、什麼怎麼樣!挺好的啊!”安然眼神帶着戒備。
盛曼茹笑眯眯地勸道:“不要緊張,我不會讓霍言出鏡嚇唬你的。”
安然:“……”
“你昨天不是說今天要去醫院做康復矯治嗎?去了沒有,費用多少?你的錢夠了吧。”盛曼茹是操碎了心。
安然眨了眨眸子,說:“阿豪陪我一起去的。”
阿豪陪着的時候,她只管做矯治,其餘事情自然不用她操心。
“噢,”盛曼茹鬆了口氣,同時打趣道,“我就說嘛,新婚燕爾的,你老公怎麼捨得把你打進冷宮。”
安然撇嘴,哼道:“能不能別提他。”
“好,咱們聊點別的。”盛曼茹扯開了話題。
阿豪將晚餐擺開,然後端起碗筷喂安然喫飯。
盛曼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想說什麼又忍住,只好不停地咳嗽。
“你怎麼了?”安然奇怪地看着她。“受涼感冒了!”
“沒事。”盛曼茹擺擺手,儘量見怪不怪。“那個……咱們剛纔聊到哪兒了?”
安然:“……”
此時行駛的車子裏,盛曼茹掛了視頻電話,看向正在開車的霍言。
“你會讓保鏢餵我喫飯嗎?”盛曼茹問道。
霍言一時間沒明白過來:“什麼?”
盛曼茹搖搖頭,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安然心思單純,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對阿豪無微不至的照顧已經見怪不怪了。聶少這麼寵她啊,就連喫飯也讓阿豪喂她!”
霍言微微蹙眉,有些驚訝:“安然患有依賴症,最近兩年她把依賴目標轉移到了阿豪的身上。我讓聶少轉告阿豪,儘量消除安然對他的依賴感。阿豪還喂她喫飯?他繼續這樣,安然的依賴症想痊癒恐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