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咖啡一口未動,她現在根本沒有胃口喫喝。
聽了昨晚的手機錄音,此時的她整個人都處在一種崩潰混亂的狀態。
霍言,太可怕了!
曾經那樣完美的男人,溫柔的戀人,體貼的男友,她的準未婚夫,竟然是一頭披着人皮的禽獸。
他不但謊話連篇,還隨心所欲地控制篡改她的記憶,甚至還趁她昏睡不醒時跟她發生關係,再卑鄙地用催眠術讓她誤以爲是兩相情願。
這個男人簡直……她連罵他都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
三年的傾心相戀,三年的幸福幻影。當假象破裂露出真相時,是如此的骯髒腥臭,且慘不忍睹。
盛曼茹也是經歷過風浪的女子,但這一刻她實在迷茫了——都是假的嗎?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汪洋大海里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會被波濤吞沒的可能性。
此時的她清醒了,那麼明天呢?後天呢?
不知道哪一天清晨醒來,她就像是被格式化過的電腦,完全忘記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盛曼茹越想越害怕,雙手下意識地緊握,脊背已經滲出了層層冷汗。
突然手機震動,她睫毛微顫,見是安然的電話撥過來了。
盛曼茹穩了穩神,接通了電話,勉強保持平靜地道:“我已經在咖啡廳了,你過來吧。”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安然來了。
“我的天吶,你怎麼在路上堵了那麼久呢!”安然坐下就奇怪地問道。
盛曼茹讓侍應生上兩杯熱咖啡,順便把自己面前那杯涼掉的咖啡端走。“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就一個人多坐了一會兒。”
安然聞聽此話,趕緊問道:“你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就是霍言不能生育的那件事情……”盛曼茹說到這裏停住。
侍應生將托盤裏的咖啡分別放到了安然和盛曼茹的面前。
等到侍應生離開,盛曼茹這才接道:“我媽媽一直無法接受這件事情,而且她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
安然一聽就急了:“阿姨的身體狀況又不好!需要我讓聶蒼昊幫你找專家嗎?”
其實她知道,霍言在醫學界的人脈並不比聶蒼昊差。
基本聶蒼昊能找到的人脈,霍言也不在話下。
沒想到盛曼茹竟然點了點頭:“我正想開口求你幫忙呢。”
安然呆了呆,不過還是很爽快地點頭:“你說吧,只要我能幫上忙,絕無二話。”
“我跟霍言的婚事還需要考慮,但不想讓我媽媽爲此事煩憂。所以……我想送她出國治療。一則國外的醫療更發達一些,二則也算眼不見爲淨吧。”盛曼茹解釋道。
安然眨了眨眸子:“霍言知道這件事情?”
“我暫時不想讓他知道。”盛曼茹凝視着她,輕聲地道:“你能幫我瞞住他嗎?”
安然想了想,點頭:“可以。”
盛曼茹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謝謝你安然。”
“我們倆還用得着說這些見外的話。”安然啜了一口咖啡,肚子不禁響起來。“哎呀,有點餓了。”
安然忙活了一個上午,肚子早就餓了,因此點了許多喫的。
盛曼茹別說喫的,就連喝的也沒胃口。“我胃不太舒服,只要一份炭烤豬肋排,一份女巫湯。”
安然有些驚訝擡眸:“女巫湯是用紅酒煲的,你不是開車嗎?”
“我沒開車。”盛曼茹糾正道。
等到侍應生走了,安然盯着她,說:“你不對勁,是跟霍言吵架了嗎?其實誰遇到這種事情心情也不好,我還是挺能理解你的。”
她從一開始無法理解盛曼茹竟會選擇霍言做男友,但她尊重對方的選擇。
可是如果這份感情出現了問題,哪怕是身體方面的因素,也值得重新考慮。
“反正你倆也沒結婚,我覺得你有重新選擇的自由,不必被道德綁架。”安然暗搓搓地示意盛曼茹不必太死心眼。
盛曼茹沉默了片刻,擡眸對安然要求道:“今天的事情能替我保密嗎?”
“什麼事?”安然一時間沒理解過來。
“就是我在路上堵車三個小時的事情,還有我想讓我媽出國治療的事情,這些你都不要告訴第三個人,就連小宇都不行!”盛曼茹主要是爲了提防聶蒼昊。
安然忍俊不禁:“連小宇都不能說?那我怎麼幫你去找人給阿姨辦理出國治療的事情呢。”
“我指的是認識的人!可能知道我跟霍言關係的人。”盛曼茹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就差把“別告訴聶蒼昊”直接說出來了。
安然一怔,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她是有過類似經歷的人,敏銳地嗅聞到了一絲異常:“你、你想跑路……”
“噓!”盛曼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幫我保密。”
說到這裏,她又提醒她:“安然,你當年想跑路的時候,我也幫過你。”
安然慌了,更多的是懵圈:“什麼情況啊!等等,我想問一下……”
“不要問了!”盛曼茹痛苦地垂眸。
面對滿桌子豐盛的美味佳餚,盛曼茹固然食不下咽,安然也沒什麼胃口了。
“我就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偷偷跑呢?”安然盯着盛曼茹,突然就猜測出了一個可怕的真相,她不由掩口驚呼:“難道霍言也威脅你,如果你敢分手就把你抓進精神病醫院關起來!”
盛曼茹一顫,定定地對視着安然的目光。
以往安然提起霍言就有一種深刻在骨子裏的恐懼,她只覺得好笑。
但是此時此刻,她竟然發現一點兒都不好笑了。
抓進精神病醫院裏關起來?
她不禁陣陣頭皮發麻!這下子不止脊背冒汗,就連手心也滲出了汗漬。
其實這並非開玩笑,而是隨時都可能發生的事情!
如果再讓霍言發現她識破了他面具下的恐怖嘴臉,知道她又恢復了昨晚的記憶,他會怎麼對她?
可能他都嫌一遍遍催眠她太麻煩了,直接把她腦子搞錯亂,然後關進精神病醫院裏任她自生自滅……
“……曼茹,盛曼茹!”安然的驚惶的呼喚時近時遠,好像隔着一個玻璃罩子般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