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美雲正想睡下,卻聽見正房那邊傳來淒厲的叫喊聲。
“給我藥,你個死奴才,快給我。”
劉天佑邊說着邊從牀上掙扎着要起來,可不僅沒能起來,還從牀上摔了下來,在地上艱難的蠕動。
“少爺,不能再吃了,您身子經不住這麼糟蹋啊。”
他的小斯墨竹跪在地上,不停的勸說。
這時的劉天佑哪裏還有理智可言,他的腦海裏不停的叫囂着要吃藥。
“藥,快給我藥,不然我就殺了你!”
“狗奴才,我要把你大卸八塊,丟出去喂狗。”
墨竹不敢動作,劉母早就吩咐過,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能給劉天佑藥。
“墨竹,給我藥,我給你銀子,一百兩,不,一千兩!只要你給我一顆藥,你要多少我給多少好不好!”
“求求你啊,給我藥!”
見墨竹不爲所動,就瘋狂的許諾。
“夫君,快起來,我們到牀上去。那藥不能再吃了,我們喝大夫開的藥好不好?或者你不是最喜喝茶麼,我去給你泡好嗎?”
向美雲在房間裏坐不住,加入了勸說的行列。
“美雲,給我吃藥好不好,我難受,好多螞蟻在咬我,我快被喫光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沒有螞蟻,什麼都沒有,這都是你的幻覺,熬過這會兒就好了。”
“滾啊,我要休了你,你個毒婦。”
邊罵還邊用手去推向美雲,不過手上沒什麼力氣,只是白費力而已。
這樣的場景每天都會出現幾次,最開始劉母受不住,都會應他所求,還是郭大夫勸說,這藥就是以燃燒他生命爲代價,讓人暫時舒服而已。
而且劉天佑已經病入膏肓,快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了。這藥喫的越多,也就死的越快。
劉母這才硬下心腸,嚴格控制了他的藥量,很顯然,效果已經微乎其微。
主院裏劉母已經睡下,劉天佑院子裏的下人找過來,又快速的起來,這段時間劉天佑每天發作幾回,劉母都是和衣而睡,也沒花什麼時間就急匆匆的過去了。
“啪嚓!”
纔剛到院子裏,劉母就聽見劉天佑,在摔東西和罵人的聲音。
“阿孃,兒子難受,你救救兒子好不好?”一見劉母進門,劉天佑就哀求道。
“天佑,你別這樣,阿孃心疼!”劉母心都要碎了,眼睛裏的淚珠不停的往下流。
“兒子真的要死了,求求你了,讓我我最後再喫一顆藥,一顆就好!”劉天佑止不住的哀求。
“今天已經喫過兩次了,再不能吃了,天佑乖,咱們睡一覺,等天亮了就可以吃了,好不好?”
“我疼,我疼啊!”
劉天佑不停的在地上擺動,像是這樣能感受一般。
突然,只見劉天佑張開嘴巴,咬住了舌頭。
“快鬆開,不能咬啊,你們快來幫忙啊。”
劉母想把自己的手伸進去,可是沒什麼效果,想讓人幫幫幫自己,邊上的下人都像傻了一樣,只有錢媽媽有所動作。
過了片刻,劉天佑似乎才清醒過來,感覺到了疼痛,終於鬆開了自己的舌頭。
“我的兒!”劉母跪坐在一旁,把劉天佑抱在自己懷裏。
劉天佑推開劉母,掙扎着往梳妝檯爬去。
“天佑,你要幹什麼,你和阿孃說說好不好,阿孃幫你。”
劉天佑沒有回答,動作卻是沒停,緩慢的行動,而後拉着梳妝檯慢慢直起身子。
拉開抽屜,拿出裏面的剪刀,狠狠的朝着腦袋刺了下去。
幸虧劉母一直盯着也跟着他,只擦破了一點就被劉母拽住,不然可能得血濺當場。
“你做什麼,不要命了?快,讓人去請郭大夫,一定要快!”
“阿孃,有蟲子到我腦袋裏去了,咬的我好疼啊,我要把它給弄死,讓它咬我。”
劉天佑只能感覺喫不到藥身體的疼痛,被剪刀這麼扎,甚至還摸到了血,卻完全沒有感覺。
“來,阿孃給你吃藥好不好?”
“給我,快給我!”
劉母吩咐墨竹拿藥過來,劉天佑趕忙吞下肚,隨後一臉飄飄欲仙的表情。
“快把少爺擡到牀上去。”
吩咐下人給劉天佑換衣,擦洗,頭部也做了簡單的清潔,就等着大夫過來包紮了。
“要你有什麼用,自己的男人都照顧不好,養條狗還知道對人搖尾巴呢。”
看見向美雲站在邊上,劉母鱉的這口氣終於有出的地方。
向美雲只有低頭,每次劉天佑發作,捱罵就成了她的家常便飯。
“要不是娶了你這個喪門星,我好好的一個兒子,何至於變成這樣?”
劉母完全忘了,這是他兒子求的藥,也是他自己喫的,更是他受不住藥癮而加大用量的。
直到郭大夫匆匆趕來,劉母才停下對向美雲的責罵。
“夫人,貴公子這又是怎麼回事?”郭大夫看着劉天佑頭上的傷口問道。
“他說腦袋裏有蟲子,非要拿剪刀紮下去,要不是我守着,他非得遭大難不可。郭大夫,您可得想辦法救救天佑,他才十七歲啊!”
“他這樣出現幻覺大概有多久了?”
“半個多月了,不過這是第一次傷着自己。”
先是檢查了劉天佑的眼睛,而後又細細的把了脈。
“他的五臟六腑已經嚴重衰竭,最近也別虧着他了,讓他想幹嘛就幹嘛吧,時間可能也就這幾天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麼?”哪怕有一絲希望也好啊。
“老夫早就說過了,除非有能起死回生的仙丹,不然誰也救不了,你這麼多天找了多少大夫,是什麼結果?你自己心裏應該也清楚。”
“嗚嗚嗚……”
劉母哭了起來,作爲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也許是最讓她難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