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老張伯過來的時候，老劉頭整個人已經快要不好了。
出的氣多，進的氣少，臉上泛着青白。
老張伯把了把脈，細細檢查了傷口，接着又整理好老劉頭的衣服，對着大家搖了搖頭。
這一搖，村裏人都覺得很沉重。
老劉頭突然好像有了力氣，對着3大家淺淺的露出一個微笑。
隨後又拉過他的孫兒，只留下一句“把我和你奶葬在一起！”
“好，我會的，阿奶也會在下頭等你的。”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老劉頭的老伴兒，走的時候兩人還吵過架，說是不讓他和她埋在一起，可現在得到家裏人的保證，他也就能放心了。
隨後，老劉頭閉上了雙眼。
“阿爺！”
“嗚嗚～”
不止老劉頭的家人，村子裏的好多人都跟着流淚。
他們都是英雄，還有已經先走一步的老王頭。
這一次喪事，全村人一同辦的，也是全村人一起參加的，老王頭，老劉頭，包括先前在山上被老虎叼走的王木匠。
全村的漢子，都是他們的孝子賢孫，甚至埋葬的地方，都是村裏最好的位置。
按照以往，是要花大價錢買的。
可這一次，村裏直接全部通過，讓英雄們埋骨這處好位置。
不止村裏漢子，連懷孕在家的婦人，甚至襁褓中的稚兒，都一起穿披麻戴孝。
孝服一連穿了七天，這才脫下，這麼大的場面，百年都難得一遇。
村子的氣氛，也越發的低迷了。
山上的水量太少，根本夠不上全村人使用。
人們又四處找水，卻沒有好的結果。
也試着去山那頭，看看狼羣和野豬羣那頭有沒有機會，可這才發現，那邊已經不止被這兩種動物佔據。
每天，不同的動物出現，不停的戰鬥，各有死傷。
如果人們強行過去，估計是有去無回。
“咚咚咚！”
“咚咚咚！”
李家的門不知道被誰敲響了，可沒有人過去開門。
“李大哥，嫂子，求求你們，幫幫我家吧！”
李家衆人都在家裏聽着，依舊不爲所動。
這已經不是今天第一次了，單是下午，就已經來了三波人了。
“唉！”聽着外頭的動靜，李母也不由得嘆氣。
都這個時候了，誰還顧得了別人，家裏最近都省之又省，除了有孕在身的向晚，其他人的嘴巴都幹起皮了。
“走了沒啊？”李母嘴裏輕聲問道。
“走了吧，我聽着外面都沒聲了。”李語心迴應。
“那就好，這一天天的，都往我們家跑也不是事啊！”
“那還不是那些人想着，咱家有一處冰窖，說不定還有另一處，不然，怎麼都跑咱家來。”
李語心的抱怨的不無道理，村裏這麼些人家，也有家裏準備充分一點的，可都沒李家這麼熱鬧。
好在家裏的冰窖，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空的，這纔沒有出現偷東西的人。
不然，估計每天每晚往他家跑的人，不計其數了。
又是晚飯時候，李語心看着手裏乾的掉渣的饃，毫無胃口。
“有的喫都不錯啦，不喫就給我，我和你二嫂分着喫。”
“我纔不要給，這可是我的晚飯。”李語心揮開李雲時探過來的手說道。
“好了，別逗你的妹妹，都好好喫飯，少說兩句話，節約點水。”李父說道。
喫完饃饃，才能喝上兩口水，這水到了嘴裏，還沒怎麼感覺到它的存在，就已經沒了。
向晚同樣也是喫饃饃，不過她可以喝水喝個夠，哪怕她不限量，也不好意思敞開了喝，所以吃了饃饃，也感覺不太舒服。
沒辦法，現在誰家還能煮飯，最多能把水燒開一下，大多的人家，都不燒開的。
喫的最多的，就是乾乾的糧食，這樣多少能省一些水。
整個村子好像一時都失去了生氣，死氣沉沉的。
家裏沒有人說話，沒有笑臉，要不是每日上午還有人上山，都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晚上，大約子時，李父偷摸的出門了。
懷裏鼓鼓朗朗的，一路上東看西看，就怕遇上人。
一路順利的到了李家老宅子，這才放輕了動作的敲響了房門。
可是半天，裏面都沒有動靜。
“李老四，快來給我開門！”
李父開口說話，裏頭這纔有了聲響。
“大哥，你這麼晚了，怎麼過來了？嚇我一跳，我還以爲又有人上門借東西呢！”
李四叔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
“就你這破地方，還有人來借東西？”
“怎麼，我這破地方，你看不上，那你過來幹啥？”邊上李爺爺的聲音幽幽的傳來，李父聽的直冒冷汗。
“阿爹，您老人家怎麼起來了，走，我扶您進屋，我們裏頭說話。”
“哼。”
“哈哈哈，大哥，這下，你可敢不嫌棄了吧！”李四叔放聲大笑。
有李爺爺在，李父也不敢放肆了。
“不用我請你坐吧？”李爺爺問道。
“阿爹，我錯了，你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說了。我保證！”
李爺爺看了李父一眼，這纔沒有用語言攻擊他。
任誰家的小子，長大了之後嫌棄家裏老宅子，估計都不會開心吧！
李父掏出懷裏的兩個水囊，直接遞給李爺爺一個，李四叔一個。
“給，阿爹，老四，拿着潤潤嘴巴。”
李爺爺倒是沒有客氣，他也知道，李父家裏肯定有藏水。
李四叔就不一樣，拿着水囊，雖然想要，卻又遞了回去。
“大哥，我不要，我家裏有呢！”
“有個屁，你沒有照鏡子呢，自己什麼樣子都看不見，給你你就收着。”李父又推了回去。
“我……”李四叔還想說話，李爺爺直接出聲打斷了。
“你跟你大哥客氣個啥，他沒有多的還能給你送啊？”
“大哥，你家裏還有啊？”
這就是個傻的，有沒有都不能問啊。
“現在沒了，最後的了。”
李父這話也不算錯，家裏確實不多了，送了這邊，明天還要給二房和三房送一點，要是這麼下去，估計連向晚的水，也不能保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