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之鳳兮歸來 >第10章 對賬
    王熙鳳心中思緒繁雜,面上卻一點兒也不顯,看着午膳時辰快到了,她帶着丫鬟去了邢夫人那裏。

    婆媳倆圍坐一桌,安靜的吃了頓午飯,撤了碗筷送上茶水。

    邢夫人憂心忡忡的開了口:“老太太必是惱了咱們了,她素來覺得老爺和璉兒胡鬧,這次你們又換了那邊的人手,我聽說有幾個還是老太太賜下的人,她心裏不舒服也是有的。”

    “太太莫急,老爺和二爺都是有分寸的人,不會惹老太太生氣的。再說老太太素來和善,對我們這些小輩們最是心疼不過,便是有些個不妥當的地方,她老人家罵幾句也就完了,值當什麼呢。”

    王熙鳳巧言軟語,邢氏卻沒有那麼樂觀,她嫁入賈家也有十年了,對自己的婆婆和妯娌,不說了如指掌,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兩個都不是什麼和善的人,面上端的像是菩薩,可背地裏行爲處事狠辣非常,但是她自己撞到的知道的,就有好幾條人命了。

    王熙鳳見她依舊愁苦,只得揮退了服侍的下人,提點了幾句:“人常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咱們老爺是府裏的襲爵人,整個賈家族裏除了城外道觀裏的敬大伯父,誰能管到他頭上去?”

    “便是到了外頭,老爺也是一等將軍,二爺身上也有個同知的職位,沒有做那違法亂紀的事情,大理寺和京兆尹也不敢大聲說一句的。您吶,只管把心放在肚子裏,咱們是主子,處置的都是奴才,沒得爲了個把奴才,反倒落了主子的臉面,說出去整個賈家都不用見人了。”

    邢夫人思慮再三,覺得王熙鳳說道有道理,往日是自家老爺愚孝,對上老太太屁都不敢放一個。可這些日子看起來,他倒像是變了個人,雖然依舊孝順有加,但該他的倒是一樣不少,再不會悶聲喫虧了。

    看到邢夫人放開心懷,王熙鳳這纔回屋歇了個晌,又拿了“三百千”來看。

    這還真是賈璉給她的,每日晚間兩人相對無言,賈璉實在無法,又想着緩和二人關係。後來想想,王熙鳳上一世做了許多錯事,可也有很多是她本身不懂,被人故意引誘着出手的,無知者無畏,說的就是王熙鳳了。

    如今兩人都死過一次,敬畏之心是有了,可無知的現狀也得改改。

    人都說讀書使人明智,王熙鳳這就是王家教養的不對,只教了她仗勢欺人,沒教她人外有人,與人爲善。賈璉現階段事情也多,且王熙鳳不耐煩看見他,只晚上兩人才有共處的時間,都拿來教她讀書認字,明理識法了。

    至於王熙鳳,她如今雖說對賈璉不甚喜歡,可也知道讀書是好事情,上輩子二房能夠全身而退,也有賈蘭和賈寶玉中了舉人的緣故。而他們大房,就真是一屋子的紈絝蠢貨,怪不得被人耍的團團轉,所以她並不排斥讀書識字。

    翻了翻書,又臨摹了幾頁大字,天色就昏暗起來。

    外間傳來丫鬟婆子的問好聲,該是賈赦父子倆回來了,沒見到人進屋,怕是直接被人請去了榮慶堂。

    王熙鳳半點不擔心,大家都是死了一遭,也不知道賈璉死後去了何處,如今端的是能言善道,悄悄鼓搗出來的東西也新奇有趣,比自己這個重來的可強多了。

    而且他還一直給賈赦洗腦,不知道洗了多長時間,原先那個滿腦子美人兒老孃的老紈絝,現在也有些腦子了。最起碼不會再一味認同老太太,反而能據理力爭說上幾句場面話,不至於給自己兒子拖了後腿,有了點襲爵大老爺的意思了。

    把這父子倆拋之腦後,王熙鳳叫了丫鬟進來,服侍她更衣梳洗,若是老太太還拿舊日眼光看他們,喫虧的不一定是誰呢。直到她和邢氏用罷飯,賈赦和賈璉纔回來,看着賈赦臉上得意的笑,王熙鳳就知道,這兩人沒喫虧。

    王熙鳳沒有多問,她如今懶怠理會這些,只想着好生保養身體,外加過快活日子而已。

    十天的期限一晃而過,這一日早起,賈家大房和二房齊聚榮慶堂。

    賈史氏和王氏、賈政的臉色都不好看,連帶着賈珠和李紈夫妻倆也面色不虞。王熙鳳只做沒有見到,按着繼承法,這裏面的大頭可都是他們大房的的東西,換句話說那就是她兒子女兒的,憑什麼給了這羣白眼狼。

    賈政拿出一個小匣子,遞給賈赦:“大哥,這是王氏補足的虧空,你看看。”

    賈赦打開看了一眼,全是厚厚的銀票,他不懂這個,轉手就遞給了賈璉:“璉二你對對,親兄弟明算賬,對仔細點,若是日後再錯了,可就找不到人來認賬了。”

    賈璉露了個笑臉:“老爺放心,兒子自然會小心謹慎。再說都是一家子骨肉,二老爺和二太太怎會在此處做手腳,另還有珠大哥哥在呢,他翻過年就要去考舉人了,是咱家最出息的一個,萬不會在意這點黃白之物的。”

    賈珠臉色漲紅一片,他當然在意!那可足足有好幾十萬兩銀票啊,再加上前段時間填補庫房的,算下來有近百萬兩了,幾乎掏空了王氏三分之二的嫁妝。

    可自己在國子監的名額,都是當初搶了賈璉的,那時候還能說是自家堂弟不喜讀書。但若是母親再傳出貪了大房和公中財物,自己的名聲就糟糕透頂了,別說是日後爲官做宰,就是明年的科舉出仕,估計都會被人剔下來,畢竟不孝不悌之人,如何能爲民服務。

    暗暗的噎了二房一句,賈璉開始數錢,賬目數量是他早就算好了,如今只需總額沒錯即可。來回數了兩遍,賈璉的笑意淡了下來,銀票數額和他算好了相比,少了七八萬兩。

    賈赦一看兒子的臉色,就知道出問題了,忙張口問道:“璉二,是不是不對?”

    “西北的林子少了三萬多,金陵祭田的收益也少了三萬多,還有通州的商鋪,少了一萬多。”賈璉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轉手就把東西遞給了賈珠,“珠大哥哥如今是秀才了,禮樂射御書數無一不通的,可能是我算錯了,還得麻煩大哥哥再算一遍。”

    王氏和賈政的手緊了緊,這幾個地方是他們故意的,因着賬目記得雜亂,就是積年的老賬房也難以查清,所以才做了手腳,萬萬沒想到賈璉一個照面就看出來了。

    賈史氏看到二兒子和王氏的臉色,就知道他們必定做了手腳,心下暗暗唾了一口,都是眼皮子淺的。既然已經決定還錢,大頭都給了,非得在這些小頭小利上打算盤,如今丟的倒是誰的臉呢。

    只是見着小兒子和大孫子的窘態,她哪裏忍心撒手不管,只得開口打了圓場:“璉兒不要胡鬧,你大哥哥是要考狀元的,哪裏能理會這些黃白之物。你如今長大了,能擔得起事情,既然你說錯了,那就讓人補上,不過幾萬兩銀子,也不值什麼,鬧騰出來叫人笑話。”

    賈璉聞言咧嘴一笑:“老太太既然發了話,孫兒自當聽從,統共有七萬六千多兩,便算作七萬六千兩好了。”

    賈赦撇了撇嘴,不屑的衝着賈政道:“老二,我兒子心善,不與你計較,但你好歹也是個長輩,怎麼能跟孩子爭這蠅頭小利?嘖嘖嘖,枉費你讀了這許多聖賢書,還是朝廷命官,做的事情這麼小家子氣,丟了我賈家的臉面!”

    賈政被他連說帶損,恨不得當場吐出一口血來,但還是強自忍耐下來,他

    不與這等紈絝一般見識。

    “王氏,去命人取八萬兩銀票來,補給璉兒,日後再不可如此行事了。”

    聽着賈政咬牙切齒的吩咐,賈璉只覺得渾身神清氣爽,這個二叔素來慣做一副君子模樣,可王氏貪去的東西,還不是都填補給他們二房了,做什麼清純無比的白蓮花。

    王氏心疼的不行,還是叫了周瑞家的回去,開了私房匣子取了銀票出來,遞給賈璉手裏。

    賈璉數也未數,直接攏到匣子裏,轉手給了王熙鳳:“既是公中的財物,自當交給你來處理。這銀票白放着也是無用,或是置地買鋪子,或者換了金銀保存,只看你的安排。”

    王熙鳳本是端坐一旁觀望,只看賈赦父子倆發揮,冷不丁得了一匣子銀票,倒是怔楞了半晌。不過有錢不收王八蛋,她含笑接了木匣子,只等日後再做打算。

    李紈站在賈珠身側,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只做個木頭人。只是見到賈璉和王熙鳳的舉動,她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又看了看身側的暗露嫉恨的賈珠,低下頭不再亂看。

    “此事既已解決,日後誰都不許再提,一家人和和氣氣的過日子纔好。”賈史氏見賈赦父子不再鬧騰,頓覺鬆了口氣,忍不住開口,“鳳丫頭和璉兒新婚,每日裏管家理事辛苦,叫你珠大嫂子幫把手,妯娌倆有事多商量。”

    王熙鳳對此倒是無所謂,家事她都是理順了的,如今有人打下手,她更樂得清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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