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府。
天色已黑，謹宣依然坐在小湖邊釣魚。
謹宣身後，站着一個器宇軒昂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是二皇子蕭桓，他站在謹宣身後，顯得非常的恭敬。
謹宣權傾朝野，並不是誰都能像謹歡一樣在他面前放肆，還敢搶他的位子坐。
謹宣的一衆義子當中，也只有謹歡這個另外敢這麼放肆了。
表面上謹宣東宮的人，可實際上謹宣並不喜歡太子蕭濯。因爲太子只想把謹宣當成工具人，而對他並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還有一點謹宣也明白，聖上並不想讓他站在太子那邊。
而二皇子蕭桓，如果是公開的場面上，謹宣肯定會尊稱一聲二殿下。
但是在私底下，蕭桓則是非常敬畏這個與項鏡之同爲三朝元老的老太監。
蕭桓很想得到老太監的幫助，可是這老太監之前的態度，一直都是晦暗不明的。
蕭桓纔在稅銀案上擊敗太子蕭濯，他父皇肯定是看在眼裏的。
現在如果謹宣倒向東宮，他這個二皇子，今後只能出京去就藩了。
“謹公公，小王特來向您請教一事。”蕭桓恭敬道。
“老奴不過一個閹人，哪裏當得起二殿下請教二字？”謹宣則不鹹不淡的說道。
“公公此言差矣，您乃前輩，在朝中德高望重，眼光見底，自然不是小王能比得上的。”蕭桓說道。
“二殿下請坐吧。”謹宣說道。
“謝公公賜座。”
“不敢不敢，您是主子，老奴坐着您站着，就已經僭越了。”
其實謹宣也權衡了許久，他到底應該站在誰這邊。
反正聖上的意思是不讓他站太子，除了太子之外，還有實力爭奪大位的，恐怕也只有二皇子了。
這兩位皇子在朝中，都有自己的根基。
尤其是東宮那邊，權勢很大。六部當中有五部都是東宮之人。
若是單單從形勢上來看，蕭濯繼承大統已是定局。
可新朝未立，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
除了二皇子呢，其他的幾位皇子都不行，一個個不是貪圖享樂，就是毫無頭腦。
倒也有一位公主，她的頭腦不輸給兩位最有實力的皇子。
不過，那畢竟是女流之輩，希望恐怕也不大。
謹宣一直在琢磨聖上到底是什麼意思，聖上很明顯是要將他和陸居元綁到一塊去，這就相當於他也要和項鏡之綁到一起。
可謹宣和項鏡之，那叫一個不對付。
他謹宣可不是楚王，入不得眼高於頂的項鏡之的法眼。
他們站在一起，那不得打起來？
要是論打架，一百個項鏡之也打不過謹宣一根手指頭。
不過這權勢之爭，可不僅僅是打架這麼簡單啊。
陸居元算是與滿朝爲敵了，而項鏡之從來都不會有自己的立場。
謹宣就非常犯難了。
他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讓聖上滿意呢？
謹宣忽然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並未落座的二皇子。
項鏡之絕對不會有自己到了立場，但是陸居元未必不會有立場啊！
聖上有心支持陸居元進行改制，所以才讓他站在陸居元那邊，爲陸居元保駕護航！
至於二皇子……聖上的意思，難道是讓他拉二皇子入夥？
謹宣忽然明白了什麼，立馬起身，連連客氣道：“越王殿下請坐，快快請坐！”
“公公，不可，哎……那小王就坐下了，公公您也請坐。”
謹宣搬過來一張小板凳，坐在蕭桓身邊。
“王爺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老奴知無不言！”謹宣說道。
“我是想問問，關於民典司推行的土地改制這一事，公公您意下如何？”蕭桓問道。
“王爺，您覺得呢？這一條改制內容如何？”謹宣問道。
“我覺得吧，若是能成，確實是造福天下蒼生之大計。只是這樣的改制太過於激進了，我也沒個主意啊，所以特來請教謹宣公公。”蕭桓說道。
“那你覺得，聖上是想促成此事，還是想阻撓此事？”謹宣問道。
“父皇的意思，我也確實是不知道啊。公公您常伴父皇左右，想必更清楚父皇的心意吧？”蕭桓問道。
“聖上已經批下了這份奏章，意思還不明顯嗎？聖上肯定是想促成此事的啊。”謹宣如實說道。
這一定是聖上的意思，謹宣肯定不會猜錯。
“那麼公公您呢？您是支持還是反對？”蕭桓又問道。
“老奴雖無子嗣，不過手底下的人，也確實有不少的田地。聖上若是要收歸田地，於私，老奴肯定是要反對的。”謹宣說道。
“於公呢？”蕭桓問道。
謹宣的話很顯然還沒說完整。
“沒有於公了，老奴乃是宦官，頂多也就十年八年的活頭了。恩，搞不好也活不了這麼久了。這些東西對老奴來說，全都是身外物。”謹宣說道。
謹宣的意思，蕭桓聽明白了。
謹宣不在於他手中的田地，朝廷要收，他一定會交。
而謹宣說他沒有於公，那是因爲他本是皇族奴才，聖上怎麼想，他就怎麼做。
蕭桓看完土地改制的內容之後，其實內心相當的激動。
他也想要做成這等宏圖偉業，名垂千古！
看樣子，來找謹宣是找對人了。
蕭桓確實有實力，不過跟東宮西比，還是差得遠。
現在有一個現成的圈子站在他面前，他只需要往前一步，便能進入了。
這個圈子的人雖然還不多，項鏡之，謹宣兩位權傾朝野的大拿，再加上一個入了父皇法眼的新人陸居元。
而這陸居元也不算特別簡單，他的背後，又有整個西楚。
楚王荀未，絕對不可能喜歡太子。
稅銀一案的內幕，他非常的清楚。楚王府差點因此而覆滅了。
說不定楚王早就選定他了？
“謹宣公公，小王必定會全力促成此事！”蕭桓表態了。
謹宣立馬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笑道：“越王殿下心繫天下蒼生，前途不可限量啊。”
“今後還要仰仗公公多多教誨了。”蕭桓拱手說道。
“教誨不敢當，越王殿下乃龍子，老奴若是能爲越王殿下盡綿薄之力，死也無憾了。”謹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