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沒了九陰魂魄,徐道清再不是他的對手。
而暗室的門緊閉着,出路被徹底堵住,對方原本用來防止他出逃的措施反倒作繭自縛。
折風渡取出通訊符,通知夜凡塵,“本尊已拿到了九陰魂魄,你們那邊不必着急,待本尊抓了他過來,徹底瞭解此事……”
靈山派那裏就只剩下最後一縷九陰魂魄,就算徐道清在那佈下的人手再多都成不了氣候,他的計劃從此刻起註定已經失敗了。
傳訊器那卻遲遲沒有傳來夜凡塵的迴應。
折風渡略顯訝異之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暗室中忽然爆發出一道扭曲而猙獰的笑聲。
折風渡:“……”
“你笑什麼?”
難不成因爲受到的打擊太大,失心瘋了。
這笑聲打斷了折風渡原本的思緒,再擡眸的間隙,徐道清突然從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短刀,那刀鞘上纏了一隻口吐芯子的銀蛇,看上去邪氣的很。
折風渡眉峯微蹙,他聽說過在南疆之地盛產巫盅之物,這些魔器往往與詛咒有關,例如血咒、蛇咒、金蟾咒等,而蛇就是標誌性的圖騰之一。
對方不會以爲他只要使用了巫盅之術就有辦法扭轉乾坤吧?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折風渡掌心燃出灼灼十丈紅蓮朝徐道清襲去。
可誰知蓮焰朝匕首席捲而去之際,徐道清卻以左手硬生生地擋在前面,整條手臂瞬間被火舌侵蝕,然而他強忍着三味真火灼燒帶來的劇痛,一把抽出那鋒利的匕首劃破自己的掌心,嘴角笑容逐漸扭曲,表情管理已然失控,
“抓我?”
彷彿那兩個字是什麼天方夜譚的笑話一般。
隨着“哐當!”一聲,匕首被徐道清扔在地上。
“滴答,滴答,”
折風渡垂眸,看着對方濺落在地的鮮血,心中忽然燃起一種不妙的預感。
他不再與對方廢話,拂起衣袖直接一掌揮向徐道清心口,巨大的靈力裹挾着數道烈焰從空中騰起,自暗室的四面八方襲去。
剎那間,整間暗室已然成了汪洋火海。
情急之下,徐道清單手抽出自己的本命護身法寶——青竹劍。
金光長劍頓時在身前變幻出七十二把幻影劍陣,可卻因爲徐道清單手施法應備不足,再加之以他此時的修爲根本無法抵擋折風渡大乘期的威力,他的劍陣在折風渡的攻勢之下碎成數瓣。
隨着“轟隆”一聲巨響,徐道清被震出去數尺,他的後背重重地砸在石牆上,口中嘔出一口血。
折風渡自八卦石陣凌空躍起,徐道清佈置在暗室中的那些修士們紛紛抽出長劍、如臨大敵,然而只見折風渡隨意拂手一揮,那些人手中的長劍皆應聲落地,霎時間他所經之路的障礙都被清除得一乾二淨。
他飄至徐道清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你身爲天劍宗宗主,又是修真士族,不惜冒着身敗名裂的危險也要動用邪術與上古兇獸狼狽爲奸,便早該做好爲萬人所唾棄的覺悟。”
徐道清終於止住了猙獰的大笑,他眼底滿是嘲意,似乎這話從折風渡嘴裏說出來格外好笑,
“你以爲我的目標就是九陰魂魄嗎?”
這種血肉淋漓的蛻變似乎讓徐道清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伸手撕扯着自己頰邊的皮膚,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灘正在融化的血肉混合物,嚇得身邊的下屬都往後退了數步。
他面容猙獰地吼着,原本已被折風渡徹底廢掉的左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快速癒合,
“從來都不是!”
徐道清的聲音徹底變了,變成了一種格外低沉、沙啞又具有穿透性的語調,
“我要的是飛昇。”
他明明出身修真士族,但卻靈根平庸,少年時期永遠需要花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和靈藥來提升修爲。
偏偏因爲身份的原因,徐道清被外界捧得很高,從出生的那一刻起無數雙眼睛便盯在他身上,爲此他不得不極力營造出一副自己很有修真天賦的模樣。
所幸他僞裝的很好,外界並不知道他爲了築基到底服用了多少靈丹靈藥,他們只知道徐氏的長子二十五歲就突破了築基。
然而築基之後,徐道清卻發現即使他每天都服用高級靈丹,按照他目前的天賦也很有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突破元嬰,可外界早已流傳起了他是修真天才的流言,徐道清又怎麼能讓人發現他不過是個“庸才”的事實。
於是他動用了一種邪術與人對換靈根,自此徐道清終於體驗到了何爲“天賦”,他也終於明白了爲何那麼多魔修不惜冒着渡劫時天打雷劈的險境依舊永無止境地追求着各種損傷陰德的法術。
因爲練永遠沒偷來的快,而偷卻不如搶。
嚐到了這種甜頭後,徐道清白日修習天劍宗的心法,到了晚上則刻苦鑽研各種邪術。
而他修真大族的出身在這個時候爲他提供了很多便利。
在徐道清的“加倍努力”下,他的修爲不負衆望,開始突飛猛進,他成爲了當時修真界幾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之一。
萬衆矚目之中,他突破了元嬰,他突破了化神,甚至合體……
不知從何時起,外界開始流傳他將會成爲下一個得道飛昇之人。
徐道清也是這麼想的,於是他愈發刻苦地鑽研各種功法……
結果一百年過去了,他沒能突破大乘,兩百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有,三百年過去了,他的修爲凝滯在了境虛二層,徐道清用盡各種法子包括歪門邪術在內,他的修爲卻始終無法再精進半分,極度的渴望之下,他開始偏執到連做夢都夢見自己飛昇。
可惜事與願違,現實的一次次打擊讓他的心理逐漸扭曲,徐道清終於清晰地意識到了一個事實,如果他一直按照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直到陽壽耗盡都無法突破大乘。
而此時外界也開始轉移注意力,他們將目光放在了更爲年輕的修真者身上,對徐道清的評價不再是“天賦出衆”、“極有可能得道飛昇的修士”,只是“天劍宗那個實力還算可以的長老”,徐道清看到宗門內弟子突破的第一反應往往不再是高興、欣慰,而是恨,他恨爲什麼別人可以突破,而卻不能。
走投無路之下,徐道清又想起了自己當初那個偷取別人靈根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