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布謀,不如將計就計,來一個甕中捉鱉。
書房內,兩人悠閒的喝茶議事。屋內點着薰香,盛子瑜閉目養神。原本閉着眼的衛宗突兀睜眼,看着一旁的太子。身着華貴,頭戴翡翠寶石玉冠,英氣十足。看似養尊處優,只有他知道這人平日裏的繁忙。
“去房裏休息吧,子瑜。”衛宗開口。
他聲音很輕,既想要對方聽到,又怕驚到對方。
“沒事。”盛子瑜近日來幫着父皇處理奏章,平洲皇家園林修繕……以及明裏暗裏的謀劃。
他難得清閒一日。
“出去走走吧~順便逛逛園子。”盛子瑜提議。
兩人走到不遠,就望見涼亭休息的二人。
……
“到時候我們再逛逛東街吧~”衛珊有些開心,“想買點……”
“想買些什麼?”衛宗含笑走了過來。
“哥哥,太子殿下!”衛珊起身。
盛學真也連忙起來:“你們怎麼來啦,忙完了嗎?”她盯着衛宗。
“來看看你們聊什麼……”衛宗看着公主的方向,不小心擡頭,襒見了遠處樓閣忙碌的衆人。
順着他的方向,盛子瑜也看了過去。
“張在延。”衛宗說出三個字。
“沒想到衛宗哥哥還記得他啊!”盛學真試探。
盛子瑜捏了一塊香雲糕:“大齊史官之首張、沈、周。”
開國以來,史官從不站隊。即便是那覆滅的前朝,這張家就已經屹立不倒了。雖說有些誇張,可經歷兩代王朝,史官鄭氏家族覆滅,大齊建立,這張家依舊已然不倒。
沒有兵權,俸祿雖不低卻沒有油水可撈。清正廉潔,靠的正是一腔風骨,爲官者的脊樑。
宮廷宴會、世家邀約。幾位史官大人都是小透明,從不當衆出風頭。雖說此人不站隊,但是也不用專門拉攏。
畢竟他們的具體職位也就是查漏補缺,記載史實,既危害不到執政者,又無法進言謀略。
“此人若是能爲太子所用……”衛宗看了看身邊的太子。
盛子瑜捏着糕點,輕輕送往嘴邊:“在那個位置,確實可惜。”
衛宗若有所思。
“學真,你可熟悉此人。”盛子瑜開口,他總覺盛學真似乎跟張在延認識。
盛學真還沒說話,一旁的婢女開始緊張了起來。
他挑挑眉,意味不明:“這個張在延有自己的原則,學真切不可招惹此人。”
太子還記得張明承諫言《勸徵記》的事情,此人之父隨意一篇文章,竟的皇帝下令改政。不容小覷。
“子瑜,這張大人可真是一表人才。身着樸素,依舊顯露非凡,淡雅君子,恐……”衛宗話沒說完,太子看了他一眼。
“你可知他的母親是誰?”盛子瑜接過妹妹投來的茶水。
“遂昌縣主。”衛宗接話。
這個遂昌縣主,原是荊州刺史的女兒。因刺史遇難張明承娶之,查明原因刺史無罪卻自刎獄中,寧死不認冤案。當時負責查案的官員都不敢接手,後來還是其女暗中調查。
“衛宗哥哥,你是想說其母是荊州第一美人,他的模樣更是一等?”
完了,盛學真心想。
果然看中了。
“他想說,張家不會娶公主。”太子補充。
“公主誰會嫁給他?盛學眉,我?五妹……”盛學真反問。
史官極少有攀權富貴之心,當然也可能爲了少些麻煩,娶得都不太會是公主之類的權臣貴女。
既要書香門第,又不可權利之族。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朝中官員,嫁女所圖,均是利益。
區區一個不站黨羽的史官,實在是可惜。
而一般小門小戶,若能嫁給史官之首,那也是高攀了。
張、沈、周之下,也有許多史官記載官員,職位就更小了,多數是科舉後選出,亦或者降職調任,總之不似三人辦事勤政熟練。
“此人自律嚴明,作息規律,又潔身自好,不知從何下手……”衛宗看着樓閣之人,發出感嘆。
“直接朝父皇要了過來便可,”一個史官,哪來那麼多彎彎繞繞,三請九邀的。
衛宗瑤瑤頭,“不可。”
盛學真低頭不語。
如果張在延真的入了太子哥哥麾下,那勾引衛宗不就更容易了。
可是若此人真的對太子哥哥有利,憋屈在那裏修訂史書真的是屈才了。
“張在延對哥哥有什麼幫助?”盛學真試探問道。
盛子瑜搖搖頭:“作用不大。”
盛學真放下心來。
“最大的作用可能就是給你們衛宗哥哥賞心悅目罷了……”
太子爽朗一笑,他沒有真的想要來此人。且不說他不需要,就是有些用處,這等頑固他也挖不過來。如果是單單建立交情的話,那就更不需要了。一個名聲,無謂後人評說,能不能坐穩那個位置纔是他當下最需要思考的。
衛宗含笑跟太子對視,沒有說話亦沒有反駁。
果然還是衛宗哥哥看上了。
夜晚的蟲鳴吟詩作對,衛府院內樹葉也在舞刀弄槍。
寂靜又熱鬧。
穿過月亮拱門,盛學真回到映月院。
這次她洗漱完畢,專門換上了舒適的衣衫。塗上保養脂膏,臉上沒有着妝,清清爽爽。臉蛋粉嫩,如嬰兒肌膚般清透,少了些平日的威嚴跋扈,多了幾分鄰家世小姐的嬌嫩。
盛學真輕輕推門。
“公主~我們今晚還去張大人那裏嗎?”
秋兒一臉愁色。
“不是我們,是本宮自己,你留下看屋子。有人來便說本宮歇下了。”
“公主……”迎上盛學真警示的眼神,秋兒吞下想要說得話,“是……”
盛學真彎腰摸索到張在延的房門外,站直敲門。
哪知這次她還沒敲門,揚手姿勢架好,對方就打開了房門。
雖然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和頌公主,但是張在延斷定她還會再來,於是沒有熄燈。
走正門總比爬窗戶被人發現的強。
所以當他看到盛學真身影倒映在門紙上時,直接開門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