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公主如此大膽 >第31章 第31章
    他跟太子所送賀禮相同實屬說不過去,原本盛學真執意要送此物,他僅僅還覺得自己的身份送這個太過貴重了,如今又跟太子所送之物相撞……

    張在延活到如今,也還是第一次在外,人情禮節上做出如此不合適的事呢。

    也不算是他不配送此物,只是這劉文志是大齊五年間的有名書畫家,他一生字畫著作頗多,按理說這麼多,尋常官員或許也可收藏一二,只是這種可能幾乎沒有。

    因爲,這畫家劉志文是那殘暴欺世的盛悠王爺的門客,雖盛悠王爺殘暴,但是他極其有才能,同時也十分喜歡有才之人,他又十分霸道。因此劉志文字畫市面上能看到的,都是臨摹跟防畫,真正的劉志文字畫全部都在盛悠王爺抄家後,收藏於深宮之中了。

    因此能送出此等字畫的只有一類人:皇親國戚。

    當然不排除祖上或者哪個朝代的貴族被賞賜過劉志文的字畫。

    張在延府內確實有劉志文的字畫,張家延襲兩朝,比大齊國還要久遠,因此大齊開國後不斷穩固,被贈字畫也是有可能,可是他一個大臣送另一個大臣這麼貴重的東西就說不過去了,再加上跟太子所贈禮品齊平,那就更是藐視君主了。

    張家祖訓有云,不得漏財,不可楊才。

    張在延覺得自己有些破了祖訓了。

    其實他完全不用有如此擔憂,讓他更對不起祖宗的事後面多着呢。

    “幾位大人可以上前品鑑一番。”衛宗跟表情不對的張在延對視,“張大人亦可以上前一閱。”

    “衛世子,這是?”沈輝詢問。

    “此乃劉文志真跡也!”周康有些激動的打開字畫。

    周大人話落,原本疑惑的衆人快步走到前面,都想一睹劉志文字畫,只有張在延跟鄭勘坐在原位。張在延假裝淡定,於是合羣的起身走了過去,他依舊是那副不喜不悲的表情,而鄭勘則是慢慢品茶。

    衛宗眼神略過鄭勘落到了張在延身上:“張大人覺得如何?”

    “劉文志字畫,飄逸俊秀,入木三分,意境悠然,今日一見,臣佩服至極。”張在延緩緩走來,壓根看都沒有仔細看。

    “剛剛湊過來,張大人,你且知道這字畫是誰的?”盛子瑜調侃他看都沒看就誇。

    實際上,張在延府內也有幾幅劉文志的畫,對於他的字畫手法,張在延早就研究過,甚至若是讓張在延此刻畫一副仿物,張在延也可以描繪的惟妙惟肖。

    不僅是劉文志的話,就是大齊這七八百年前的前朝畫家的字畫,張府也有不少。張府位高顯赫時,還真沒有盛傢什麼事,這皇帝也不過是張家不想做……

    “少時同家父入宮,有幸拜讀過劉文志真跡。”張在延沒有說謊,那年衛宗還沒有當上太子伴讀。聖上卻有意命史官張明承張大人攜子入宮。

    恰逢太子缺少伴讀,這個節骨眼上,聖上什麼意思,想必張明承已經領悟,只是聖命難爲,他也沒有辦法。

    索性是張在延自己巧化危機,這聖上後來才從丞相府吳家公子跟衛世子、劉世子、禮部侍郎之子中挑了一個作爲伴讀,而衛世子能成爲伴讀也要謝謝張在延。

    賞完劉文志字畫後,聖上問他跟着盛子瑜一起在宮中當伴讀可好,沒想到少年張在延脫口就出:“太子不是有伴讀嗎?”

    皇帝疑惑,張在延就說出他在學舍課上看到太子跟衛宗二人配合默契,共同回答大學士問題的情形。

    張在延一臉認真:“太子伴讀不是衛宗嗎?”

    皇帝含笑:“正是衛宗。”

    第二天衛侯爺府就接到聖旨,衛宗成了太子伴讀。

    “這樣的話,若是張大人喜歡,本世子也割愛,將侯爺府內唯一一副劉文志字畫,登府奉上。”衛宗含笑,語氣卻十分認真。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誠心說此。

    衛世子身材修長,站在衆人旁邊,衣帶飄飄。他的話吐出,聲音不高,卻是在座很多人都聽到了。

    這衛世子什麼有意思?今日所來周府意欲何爲?史官本就不站隊伍,更不需要如此討好,這一個周康一個張在延,都是史官三大首要人物,雖說掌管着翰林院史官文職的命脈,卻無關權職,更與奪嫡大計無關。

    鄭勘喝了杯茶,扶了扶衣袖,輕輕一笑,也十分給面子的湊到了衆人之間。

    “世子說笑了,臣無心字畫,若是有何需要,還是來周府欣賞比較妥當。”張在延雙手做出恭敬姿勢,弓腰拜謝,將二人身份懸殊直白的點了出來,規矩不可破,他的意思是自己無功不受祿,這有功勞也不必如此。

    盛子瑜嘴角上揚,“這區區劉文志字畫,於張大人來講,可是不在話下,張大人之才,可堪城內第一才子是也。”

    張在延立即回覆:“太子殿下穆贊,您說笑了。”

    “下月本宮舉辦賞識大會,張大人到時候可不要躲懶避開,”想到張在延每年的各大官員宴會拜貼,都毫無疑問的悉數婉拒,他又加上一句,“別的大臣本宮不論,若是到時候張大人你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千萬要來本宮府邸,整個太醫院都專門等着給你現場醫治。”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太子跟世子前來的目的之一,這麼明顯,有心人還看不出太子用意嗎?

    “還殿下請放心,屆時臣一定按時前往,不會有任何耽誤。”張在延弓腰請話。

    看着張在延這麼聽話,盛子瑜心情大好,木桌上傳來陣陣寒冰涼爽,他喝了一大口茶。

    鄭勘收回在太子身上巡視的目光,看了眼地面上的大塊寒冰。三皇子失誤,致使寒冰減半,因此即便是周康設宴這等事情,也是沒有準備寒冰的,這不僅僅是官職的原因,史官之首雖然沒有鉗制其他官員的權利,直接隸屬皇帝,可是也是官拜高品,自然是可以分到不少寒冰,就是這樣周康周大人設宴也拿不出那麼多寒冰降溫。

    太子一來確實幫了大忙,也給了周府面子,可即便是這樣,史官他也無法拉攏。因爲這些文官,根本就在實質性問題上,幫不到自己,更加起不到任何作用。

    爲何太子公然帶着心腹衛宗,前來這許多權勢貴族官員都不會來的史官府內送排場?還不是敵對勢力不會去關注,不僅劉家不去猜測,就連三皇子一派也不會有任何多想,聖上的話,也只是當他有些個人情理來往需要處理。

    至於何等個人恩怨,根據剛剛衛世子的幾句話,以及太子將轎子裏的東西暗示給張在延,就不難看出這個個人恩怨是什麼了。

    民間有流傳,坊間就多了八怪奇事。這官場也有閒話,大臣官員嘴裏也免不了一些風流韻事。

    張在延不會理會一些莫須有的言語,但是他阻擋不了這些話的興起。一時間,近一個月內,穿着豔麗的俊美史官,就成那衛世子的坐下之賓,□□之臣。

    “這劉文志字畫果然名不虛傳。”周康的三四個下屬之言。

    “飄逸如幻,簡直不似凡間之物。”

    “沈某早年專門研究過劉文志字畫,不過都是文人記載,他人筆墨,如今一睹真跡,着實震撼。”沈輝咂舌,當然他說完這句話不會有衛世子贈畫一說。

    沈輝也只是見到字畫隨口讚歎,若是太子送他字畫,他估計也會跟張在延一樣惶恐的。無功不受禮,這句話他還是懂的,若是真的跟太子一樣熱愛字畫,二人經常一起相約研究,就像劉文志一樣無心鬥爭,不管權勢,專門做個太子府內的幕僚,也何嘗不可。奈何他是個史官,他有自己的使命,自他沿襲父位當上史官之時,他就時刻銘記着自己的職責,不可被雜念所紛擾。

    史官要比爭權鬥勢的其他文官還要會自我規範。

    “張大人對這幅字畫有何見解。”盛子瑜突然開口詢問張在延的看法。

    原本還默默賞話一言不發,時不時還應付一笑,來面對一下身邊侃侃而談的沈輝沈大人。同爲官僚的大人,張在延不好不去迴應,奈何沈輝太過專注,壓根沒有注意到張在延的心不在焉。

    張在延確實有些心不於此,這太子盛子瑜跟衛世子二人所贈的,是大齊五年盛悠王爺的門客劉文志字畫的畫,而公主盛學真代自己所贈的就是一副字。

    一字一畫,周康這次宴會還真得是齊全了。他倒是齊全了,張在延卻頭疼了。若是宴會結束周康對着這字畫深思多慮,恐怕自己沒什麼,都會被他琢磨出個什麼來。雖然二人同朝爲官,搭配也是極其默契,可是這種不合規矩的事宜,多少還是會讓周康注意到,然後疑惑的。

    “劉文志的畫裏最爲突出的就是筆法掌控,偶有些不似常人。可以看出,他並非是臨摹刻畫,乃是自己風格使然,其中線條也是飄逸自由,說明他內心是舒暢無拘無束,又有想法的……”張在延分析的很透徹,也十分客觀,有褒獎也有提到其中不足,他語鋒一轉,“這應該是大齊五年劉文志早期作品,若於大齊七年將至,他的畫風發生突變,猶如籠之鳥,囚禁之獸。”

    “困籠之鳥?囚禁之獸?”衛宗低頭深思,“這個說法倒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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