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公主如此大膽 >第33章 第33章
    作爲鄭勘的直系官吏,沈輝覺得他說得似乎有些不合規矩,於是上前賠笑:

    “不過是閒情雅緻的字畫門客,大家竟會揣測出這麼多。盛悠王爺值不值得追隨,史書都有記載,可這劉文志也不可能看過後世記載,許是他被矇蔽了也未可知啊!”

    只是那鄭勘剛剛的言語不太符合一衆史官的調調,所以他的直屬負責史官纔會幫忙言語。可這沈輝的話就讓盛子瑜不悅,奈何沒太有人看得出來。

    張在延開口:“字畫是用來賞析的,大齊年間之事,野史記載也不少,真真假假,很難辨別。”

    張在延這一番話實則是在替沈輝解圍,話裏的意思就是說:沈大人看的野史太多,對對錯錯,難以分辨,太子您不要生他的氣。

    他不這麼說還好,張在延這麼一說,反而讓盛子瑜不悅極了。本來聽到鄭勘的言論自己甚是滿意,結果被這腦子不轉彎的史官沈輝一攪合,心情都不好了。

    他這還沒有表現出生氣,更沒有藉機責罰這蠢笨的沈輝,就遇到一個極其聰明的張在延出言說和,如今更是不能生氣了。

    他去張府請張在延幫忙拒絕賜婚時,張在延怎麼裝傻稱愣?如今就這麼有眼色了?

    “呵呵~張大人,你的看法呢?這明軒王落難,劉文志面對王孫貴族的邀請,怎會一再拒絕?有何用意”盛子瑜此時言語一字一頓,別人看不出,衛宗知道,他此刻很想揍這張在延一頓,用來解氣。

    “劉文志就是個畫家,與其說是追隨,不若是相互欣賞。可若僅僅在字畫方面的溝通賞識,他們是好友,劉文志的字畫風格轉變也只是字畫手法而已。”張在延巧妙的避開了政/治之談,只說字畫,不談其他。

    盛子瑜立刻想到了那次父皇宣張在延覲見時,他私下問過張在延當時如何回答,張在延當時一本正經,事不關己的弓腰行禮:臣說,劉家嫡女如何,只是一個身份而已,她好與不好,都是這個劉侯爺府嫡女的身份而已,再無其他。

    當時他聽得雲裏霧裏,雖然賜婚沒成功,但是看着張在延這臨危不亂的表情,盛子瑜就十分不爽。

    衛宗看了眼盛子瑜,湊到張在延身邊,在衆官員的目光下,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語氣輕飄飄的說:“張大人所言甚妙,劉文志之懷確實跟明軒王權勢不着邊,他的字畫,也只是字畫而已。”

    衛宗用當時張在延的語氣說着,讓張在延知道太子生氣到底爲何,同時他輕聲說的下一句話內容,卻讓張在延血液沸騰,滿是震驚:

    “張大人也許不知,這畫還真不是劉文志早期作品,且又並非大齊盛世明軒王爺落難之時的作品,而是大齊史十幾年後,盛悠王爺被貶後的著作之一。”

    張在延一驚,自己剛剛的回答,雖然否定了明軒王君臣二人的忠誠關係。而這鄭勘所說的卻是事實,照着他的說法來看,劉文志的字畫意境,一定是跟盛悠王爺有關的,那這盛悠王爺不是被貶下場很慘嗎?明軒慘此人的字畫卻透露心情愉悅之態,恐怕有些說不過去了。

    盛悠王爺落難後劉文志的作品透着幾分悲緬,可是十幾年後,劉文志的作品就是這幅畫,卻灑脫飄逸,跟早年間無恙,這讓張在延十分不解。

    劉文志的字畫其中最大的奧祕不是藝術境界,而是他可以預測盛悠王爺的境遇!

    張在延猛的一驚。

    他心底有個大膽的想法,如果要被證實,那麼後面的史冊修訂……不……應該說是大齊五年真實歷史重現,就會有了些苗頭了。被埋藏、以及人爲掩蓋的真相也會重出水面。

    當年他爹張明承偶爾發現大齊五年的貓膩,後同周大人商議,最大的功勞也只是知道記載被改而已,張在延這次的發現算是重大線索的。

    劉文志也不過是張府地下藏書閣裏幾幅稍有造詣的藝術家而已,張在延從來都沒有多加關注過此人,而現在從衛世子的口中,他突然發現一些聯繫。

    原本還對大齊五年的雜亂掩蓋的歷史一籌莫展的自己,現在終於知道從什麼地方入手了。這還真的要歸功於衛世子,歸功於太子殿下!

    既然盛悠王爺的生平事蹟被人掩蓋過,那麼就可以從他人處着手,如果府內鋪子以及安排都有所更改,可是別人就不一定了,比如劉文志的一生。

    作爲明軒王府的坐上之濱,劉文志早期的書畫就是他的心境,中期畫風改變,抑鬱而悲。這其中一定是對盛悠王爺的情感變化,可是皇宮竟然流傳着跟早期一樣的字畫,也就是真正的後期風格。

    那麼盛悠王爺最終是落得個人人笑之的下場?

    恐怕不是。

    以這副字畫的風格跟情感,完全類似早期的瀟灑舒暢,甚至較之更爲自由無拘無束,足以說明此時的盛悠王爺也是一樣的境遇!

    盛悠王爺抄家後淡出人們的視線,唯有史書會寫上幾筆,甚至後面的敗落淒涼,也是沒有任何情緒的記錄,只有文人墨客、坊間說書話本會流傳一些他的風流韻事。

    張在延想的出神,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那句“他的字畫也只是字畫而已。”惹得了太子盛子瑜不滿。

    盛子瑜本來是來會一會這個思想卓越,忠心有能力的庶族臣子鄭勘的,因爲張在延這句話,他不自覺的想到了那日父皇有意給自己賜婚劉家,衛宗帶自己來張府,這個張在延就是同樣的態度,同樣的句式。

    以及同樣的事不關己的忽悠自己,張在延這幅無所謂的表情,以及放空一切不知道在冥想什麼的態度,讓盛子瑜有些不爽,他突然想到那日張在延府內那一抹春色:

    “張大人所說最有道理,今日張大人也不似平時那般樸素了,可是有人欣賞的好。要我說這張大人啊,這般俊俏,奈何……唉,也真是傷了皇城許多少女的心!”

    盛子瑜一席話結束,面露苦色搖了搖頭,好像真的一副可惜極了的表情。

    他的話說完,下面的宴會之人都震驚了。

    先是女眷那一席位衆人,許多官員家眷:夫人、小姐、兒子……都疑惑揣測起來。

    接着是史官幾十人的席位上,諸位大人意味深長的表情,雖然他們都是張在延的下屬,且及其敬佩張在延,也十分團結。奈何還是看出些什麼貓膩,他們的身份又無人敢同張在延討論此事,自然就不可能去規勸張在延了。

    沈、週二人也面露尷尬,他們早就有此猜想,這突然被太子殿下指示不明的話點出,基本上就可以確信了。

    張在延如今也是馬上弱冠,平日也不好女色,就連那當朝侯爺府內前進都敢拒絕,這劉侯爺的女兒,不僅僅有相貌,關鍵家室也配得上史官,他緣何拒絕?還不是有其他原因。

    什麼原因呢?恐怕就是坊間流傳那樣吧。

    沈輝端起酒杯朝周康周民的方向擡手,滿臉堆笑:“我敬一杯。”他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賊心虛般的舉動,讓周康父子更加有所猜想,二人尷尬回笑,也禮貌一杯酒下肚。

    衛宗看了一眼失言卻有些得意的盛子瑜,接着跟張在延對視,他好像是覺得太子的話有些不妥,於是眼神示意太子說些什麼話泥補一二,奈何太子挑眉來了一句:“這酒不錯~”

    “呵呵,張大人莫要在意,太子殿下有些醉酒,說得話都算不得數……”

    衛宗話還沒說完,只見盛子瑜幽幽來了一句:“也只是一杯……”他還說完,就被衛宗一記眼神壓了下去。

    盛子瑜爽朗一笑,即便如此他也覺得出了口氣,張在延喫癟,讓他心情好極了。算了,不說就不說,反正他此刻心情不錯。

    “張大人勤政愛民,大齊典範,我與太子也不曾跟張大人有過交道,自然也不知道張大人平日習慣,”衛宗雙手給張在延行禮,張在延立刻弓腰行禮,接着衛宗又將身子轉向下面衆人,“還請諸位見諒。”

    盛子瑜又添油加醋:“本宮跟衛世子也只是親自登門到訪過一次張府而已……”

    衛宗給了盛子瑜一個標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示意他不要得罪張在延,他跟吳宰相想法一樣,張在延不可估量,若是有他爲助,自然不錯。若是招攬不來,也切不可得罪此人。

    盛子瑜站了起來,雙手背後,走到張在延面前,身子往前一探,裝着好像只有二人才能聽到的樣子,實際上聲音可不輕,他腰帶的荷包穗子一點點晃盪:

    “張大人府內那些個私事,去過一次,本宮可不敢亂講,本宮不勝酒力,有些眩暈……就不擾大家雅興了。”盛子瑜擡腳瀟灑離開,那樣子可沒有半點眩暈之態。

    衛宗拿盛子瑜沒有辦法,雖然絕大多數的時候,盛子瑜都是有思想有謀略的君主、政治家。可是有時候他也會比較執拗,如果那日真被賜婚,他就敢跟皇帝對着幹,悔婚都有可能……再比如今日。

    “諸位大人繼續,”衛宗抱拳辭別,臨走也湊到張在延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大人見諒!”

    張在延點了點頭,臉上太有心裏都沒有任何波瀾,他腦海裏還在想着自己的那個重大發現。

    “恭送太子殿下!”

    衆人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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