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在延點頭，“多謝周公子的款待，本官公務繁忙，茶就不能喝了。”張在延隨是禮貌道謝，但是他的腳卻沒有擡進周生房內半步。
周生一笑，“那就不勉強張大人了。”
周弟弟，我也該跟我家少爺回府了，咱們改日再聚。”盛學真提起裙子就往外袍，李維緊跟其後。
猶豫盛學真跑的急，她只是想立刻回去詢問張在延，今日緣何哥哥跟衛宗會來，以及他是否跟周存靈說上了話，結果被門檻絆了一下，張在延剛想扶起，就被周生搶先扶住去：“哥哥小心去！”
盛學真拍了拍胸脯，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衣裙，“沒事，弟弟放心。”
接着她看向張在延：“走吧~”
張在延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對上週生的眼睛，冷靜陳卓的語氣：“多謝周公子今日的款待照顧。”
二人並排離去，雖然盛學真穿的錦衣做成的小廝服侍，可是自身的氣質使然，讓她跟張在延兩個背影十分和諧。
李維沒有跟二人齊步，而是跟着盛學真，這樣子看，這李任那是張在延的什麼小廝啊，這明白了還有侍衛伺候的男寵知己一個。
“李任哥哥。”周生疾步追上二人，“剛剛哥哥所奏《遠征南》，弟弟覺得甚妙，乃爲弟弟所聽最佳之作，房內那把古琴，若是哥哥歡喜，弟弟派人送至哥哥住處，”
盛學真眼睛一亮，那歸冥木，越久越如玉沉澱圓潤，這塊價值萬金，錢不是問題，主要是此物幾乎見不到，壓根買不到，盛學真剛想所給大價錢買，覺對不讓他喫虧。
結果被周生因爲她要拒絕，“哥哥莫要拒絕，弟弟聽了你的琴音，只覺得，良琴應該配佳人……”
盛學真剛要上前一步接話，就被張在延擋在前面，“多謝周公子美意，此物非凡，李任不好奪人所好，且本官府內，也恰好有一物古琴，也是如此之木，所以周公子好意，下官心領了。”
周生被懟的啞口無言，李任是張在延府內養着的男寵，且人家府內也是有同樣珍貴古琴的，所以他無話可說，只得看着二人遠去。
張在延回頭：“還請周公子注意措辭，下官府內的小廝尚未加冠，且公子要比其年長甚多，這個哥哥一稱，他實在當不得。”
張在延說完，轉身離開，根本不給周生回話的機會。
盛學真也加快步子跟上。她實在想知道今日衛宗前來，到底所爲何時，不會真的是前世那樣專門爲張在延而來吧，怪不得前世他會莫名其妙的看上張在延，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張在延你慢點。”盛學真都快跟不上了，她今天可是專門替張在延討好未來岳父來了。
“您乃是一國公主，以後切勿跟異性男子稱兄道弟，這不和規矩……”張在延還沒說完扭頭就看到李維手裏拎着個鳥籠子，奇怪的是，這鳥卻不是關在籠子裏的，竟然是站在籠子外乖乖跟這的，而且這也不是一般的鳥。
這一定也周生相贈的了，且這鳥怎麼如此熟悉，好似周康周大人準備舉辦賞鳥大會讓衆人欣賞的稀有玄凰，盛張在延覺得頭疼，盛學真是以自己小廝的名義前來的，這收了人家主人家如此貴重的禮物，實在是不妥，且還是會算在自己頭上的。
“我知道了，在延兄。”盛學真答應的爽快。
可是這個在延兄，兄……也算是稱兄道弟的一種了吧，也不知道盛學真是不是故意的。
“結識友人倒也無妨，這種跟公主您哥哥弟弟的……不合禮儀。”張在延又轉身看到了昂着頭站在籠子上的玄凰，這鳥似乎還很歡快，伸頭在自己羽毛下啄來啄去。
“那麼在延兄，”盛學真神神祕祕的邊走邊靠近張在延，因爲張在延走到較快，使得盛學真有些累倦，於是伸手挽住了胳膊，反正他也是跟周生一樣的斷袖，“你真的有古琴嗎？”
“有。”張在延回答。
盛學真眼底放光：》“也是跟那個古琴所用一樣之木？”
“歸冥木？”張在延開口。
盛學真興奮地點了點頭，還一般搖晃張在延。
“沒有。”張在延搖了搖頭，好似妥協似得任由盛學真擺着他的胳膊。
“那你說你有！”盛學真想要回去要古琴。
張在延：“李維，攔住她。”
“公主……”李維拿着鳥籠緊緊跟着盛學真，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聽從了張在延的話，簡直荒謬，公主纔是自己的主子，可是步子已經邁出去了，有些尷尬，於是就喚了聲公主。
歸冥木越久，木質越沉澱，簡直通透如翡翠，卻不易碎，對人體也是有養生恢復氣神的作用。
“若是公主賞臉，古琴、古箏，亦或者其他樂器，下官都可爲公主相贈。”
張在延說完這句，盛學真換上一副討好的表情：“賞臉~賞臉~”
周生家中的古琴確實難得，可是張在延府內的歸冥木卻是那前朝之前就有收藏的，張在延回府內，帶盛學真來到舊宅地下收藏室，一處的衆多木材裏，甚至有很多是千年歸冥木。
歸冥樹本就阿□□十年纔會有樹心，將近百年長出的樹心已是十分珍貴，又加上保存十幾年沉澱，木質塵封，卻是越來越如、玉似翡翠那般珍貴。
張在延府內的歸冥之木，往遠了說，甚至都有前朝就存放的千年樹心，那爲拋光的樹心跟周生府內的古琴，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當盛學真站在張府未遷址的舊址地下收藏閣，看到一屋子的歸冥木，以及叫不上名字的木質時，簡直驚呆了，興奮之餘她抱着張在延歡呼：“本宮可以做兩三件樂器馬？”
“公主輕便。”張在延輕咳一下，掰開公主，稍微退出自己的身子，“臣與公主，實爲同盟，不必客氣。”
張在延在意的，是盛學真對大齊五年的卷宗幫助，而盛學真本來也是爲了他能不勾引衛宗，卻沒相當張在延這般深藏不漏，這些木材，在整個皇城都會無人能及了吧，可是此人卻是如此低調，莫非這皇城內其他文官，家中也是如此？
盛學真想錯了，也就只有張在延是這般，別人府內別說千年貴木了，就是百年歸冥，也不曾見過。
從地下藏物閣裏出來，張在延看了看面色愉悅的盛學真，開口，“公主今日所彈奏是《出征南》？”
盛學真默認。
“這原是盛悠王爺同府內所養梨園樂曲門客所創，本是寫於明軒王不能南下游樂時的感傷跟鬱悶，公主卻彈奏出了家國情懷來……”張在延爽快的送歸冥木，也順勢說出了自己的意欲。
“張在延，本宮心情好，不用試探本宮，”盛學真換上平日不一樣的表情，往庭院的假山處一靠。
張府舊址其實是千百年來的前朝就建造而成的，其中園藝，古樸悠然，時至今日修葺多次，也依舊保留了些許原貌模樣，府內雖說只有四五個侍衛輪值看守，可是這些侍衛也是武功極高，且古院內設有迷宮般機關，尤其地下貴重之物，也是盜賊輕易觸碰不了的。
張在延看着盛學真不同往日的神情，頓時有些驚訝，這樣的和頌公主，威嚴又有幾分看透時間萬物的意味，好似不是她，又好似還是她。
沒有人知道，她重獲一時，她成長了，又似乎沒有任何長進，但是對於這世間感悟，她卻多了幾分通透來。
“公主殿下的意思~”張在延依舊沒有先表明態度，於是說的還是意味不明的話語。
“這是《出征難》，出征艱難的難。”盛學真拍拍假山旁石凳子上的灰塵落葉，“張大人很聰明，卻不是很有誠意，難道你不知道，明軒王的出征很難嗎？”
盛學真示意張在延坐下，這些看似普通的石凳子，可是千年前就存在了的古物。
“你不用覺得我讀了什麼你沒有看過的卷宗，張在延，本宮告訴你，本宮所看，皆是你們這幫史官所寫，若是有誤，也還是你們的問題。”
這一次，盛學真好像真的跟張在延成爲了同盟。
“同爲大齊王爺公主，本宮讀完所有的大齊五年卷宗，通過那些個房屋，史記，以及外傳雜書……不難判斷，明軒王並非殘暴欺世。”
張在延靜靜的聽着盛學真分析。
“就連我都發覺了，作爲一個史官去……”盛學真語氣放慢，似乎含有深意，“這每天查來查去的，你能不知道明軒王的祕密？”
盛學真輕笑，“左右不過是一個被冤枉的、文韜武略過人、內心憂國憂民、才能卓越的王爺罷了。“歷史選擇下，成王敗寇，皇位權利紛爭，統/治者能夠穩定治/理國/家就行了，你又如何這般固執？”
盛學真不懂張在延爲何如此糾結，自顧皇子紛爭，必然有輸有贏，天子有德，敗的那一方，肯定不會被讚揚。
無論執/政/者爲誰，能夠給百姓一個穩定生活的君主，稱呼他爲明君，有何不可？她是大齊嫡公主，萬千寵愛於一身，可她也不是草包，這些道理她怎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