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個撤下,換上一整塊寒冰來。”
“是。”
張虎接過碗碟,又走到席踏旁,將盛有碎冰的瓷器跟那兩碗空了的山水瓷器碗放在一起,恭敬端了出去。
“張在延,都說明軒王昏庸,本宮覺得,你比他狠!”
二人都是在心智上折磨人,所以本質都是一樣的。
她以爲迎接她的,會是張在延那就:明軒王乃是君王,下官只是臣子,公主注意言辭。
實際上,張在延並未出聲,默默寫着他的字。
最生氣的不是他人的言語,最令人生氣的應該是他人不言語。
不說話比說話還氣人。
這樣顯得自己如此蠢笨!
“張在延!”盛學真拉了一下他的袖子,這個斷袖!
張在延本想着趁着最炎熱的半個月好好看看古籍,找找線索,順便記錄一些自己不曾接觸的知識,無論是建築還是農業,總之他都會認真學習,潛心鑽研。
“微臣在。”
張在延抽空回覆一句,不再多言。
只有他自己知道練字是因爲看不下去書,且內心雜陳頗多,實在是看不下書。
“本宮的鳥呢?”盛學真換了個話題、
她說得是本宮的鳥兒,而不是本宮給你的鳥呢?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這鳥兒不是盛學真贈予他的,而是她拿給張在延寄養的。
這個過繼跟寄養,還是有着本質區別的,不愧是大齊嫡親公主,說話就是有智慧。
“公主說得可是周府生辰那次,周家大公子所贈?”
張在延一筆落下一個俊秀“德”字。
“自然是。”還能是什麼鳥兒?她有讓張在延養過其他鳥兒嗎?沒有。
“不會是飛跑了吧!”盛學真驚呼,手裏的墨蹭到自己衣袖上,也沒有注意。
她想起小五上次說的話,這種罕見靈鳥於鬧事間,是及其少見的,就是懂鳥的行家手裏也一般不會有此鳥,可見珍貴了。
“算了,也怨不得你!”盛學真眼底低沉,眼神渙散,失落極了,“你可知道那是何種鳥兒?”
她轉念又一想,反正張在延也不只是那是難得好鳥,且靈性不親人,就是飛跑了也不是張在延的錯。
她都說服自己原諒張在延了,沒想到聽到他接下來的話。
“玄凰。”
張在延說着,提筆寫下了這兩個字。
盛學真驚訝:“原來你認得。”
延襲兩朝的貴族,怎麼可能不認識一些珍惜鳥兒。
“臣讀過幾本閒情書籍,裏面稍有記載。”
張在延一隻手扶着衣袖,另一隻手指捏着毛筆,在硯臺處沾了沾墨水,然後繼續道:
“稀少而靈性,紅尾,鳳冠,此乃帝后之凰,因此而得名,玄凰。”
盛學真剛想問,這鳥真的是飛跑了嗎,就聽到張在延淡淡的語氣。
“沒跑,原是養在書房,後臣覺稍有聒噪,便將其搬了出去。”
聒噪!玄凰這麼不愛搭理人,連周康周民父子那般討好,它都不怎麼賞臉,這麼高冷的鳥兒,怎麼可能聒噪?
“張在延,你確定?”
奈何後面去了太子哥哥的《百鳥園》,方覺有些好笑,不過是自己剛剛用衛宗哥哥的的祕方研發鳥食,那日自己剛剛餵過園子的鳥兒,其中散發的味道,才吸引了這玄凰的注意罷了。
不止這隻玄凰,就是太子哥哥府內的那隻杜諾鳥,也是如此,起初心高氣傲一般,後還是爲了食物放下高冷的架子。
鳥爲食亡,真的是驗證了這句話。
只是這鳥最爲親切的那個,不是整日餵食他的小五,也不是整個太子府內權利最高的主子太子殿下,而是第一次餵食它新研發的鳥類食物的衛世子衛宗。
所以這高冷之花般的杜若鳥,也從此只追隨一人。
這……還是有靈性的吧。
“您命侍衛將玄凰交予微臣時,臣便讓毛行好好安置,”張在延其實告訴毛行,這鳥是李任的,好生養着,就回房歇息了。
他知道毛行懂得如何飼養,就沒有多囑咐一句關於餵養的話,張府的管家,也是認得玄凰鳥的,既然認得,就不會埋沒或者當普通鳥對待,這點張在延很放心。
“結果他將此鳥放在了臣的書房,這鳥總是飛到臣的肩膀上,亦或者書本上……所以臣便將玄凰好好尋了一個地方。”
聽着張在延的話,盛學真媚眼一彎,輕輕抿嘴一笑,模樣有些嬌/嗔可愛。
她都想像到紅尾玄凰,趴在張在延肩膀上的樣子,甚至還腦補出玄凰用嘴尖啄其腦袋的樣子,還有張在延看書,玄凰站在書本冊子上,愣是不讓張在延翻書的滑稽場面,張在延伸手驅趕,卻看到鳥兒不走反而用尖嘴將冊子啄個稀巴爛的情景。
盛學真想象着,美麗的眸子裏都是笑意,噗嗤笑出了聲音。
“公主可要去一看此鳥。”
張在延提議,反正今日自己是看不下書了,此刻雖然不會胡思亂想,可是他也只是在壓着燥熱寫字抒發,倒不如去院子裏欣賞欣賞玄凰。
“這鳥如今被你安排到了哪裏?”
盛學真也同意去看看此鳥,她還讓張在延的侍衛專門通知李維去準備些鳥食,專門在太子哥哥府內拿了些鳥食,以及此鳥食的配方來。
等下命人通知李維帶着鳥食前來就好。
“臣將玄凰請到了《賦雅園》內。”
張在延停筆,將紙張放好,毛筆也掛在架子上。
“《賦雅園》是哪裏?”
盛學真詢問。
“上次您崴腳的小道……旁邊的假山後……有一座林子,此處便是《賦雅園》。”
張在延回答。
盛學真點點頭:“你確定它還在?沒有飛走吧。”
玄凰除了比較高冷,剩下的就是比較偏執了,它們甚至會爲了等不可能歸來的配偶,下雪下雨都呆在一個地方數年。
所以有很多詩人作曲樂人,專門創作《於凰飛》,來讚美其中忠貞的愛情,也就是上次周府大少爺彈奏的曲目了,後來演變爲爲愛人所奏樂的曲子。
張在延:“此鳥名爲玄凰,自古稀少罕見,卻極其有靈性,既然周大人壽宴那次它能跟着您不走,且在臣府內這陣子都沒有飛走,今日也定不會飛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