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張日山並沒有回屋的打算。
“是在等我嗎？”放蕩不羈的聲音從張日山的身後傳來。
“嘿。”黑瞎子從牆上跳下來，“百歲老人這麼晚還不睡覺，不會是在等我吧。”黑瞎子壞笑，挑逗着張日山。
不過，張日山並不在意，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黑瞎子的情景，張日山實在不明白短短几十年，一個樸實稚嫩的少年是怎麼變成外熱內冷的狠角色的。這些年，你究竟經歷什麼？
“那個人是誰？”張日山從回憶中抽出思緒，冷冷地道。
“誰呀？吳汐？吳家小姐，吳老狗的孫女唄。”黑瞎子故作疑惑，滿不在意地回答着，心臟卻早已揪到了嗓子眼兒。
“不是。”張日山沒有再看黑瞎子，轉過身，語氣有些複雜，“她是張靈汐。”
黑瞎子的心一下子涼了，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他沒有回答。
“他是誰？窗外的那個人，是誰？”張日山又問了一遍。
這次黑瞎子聽懂了。看來他也發現了。
“不知道。”收起平時玩世不恭樣子的黑瞎子，身上透露出一股陰鬱的氣場，就差在臉上寫上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當初就是你們兩個把她從我身邊偷走了，你現在告訴我你不知道！”張日山像變了一個人，再無白日裏的冷靜莊嚴，眼睛裏微泛淚花，但也澆滅不了眼中的怒火。
“偷？”黑瞎子鄙夷地冷笑一聲，“既然你覺得她是你的，那你當初爲什麼不保護好她，是誰朝她開的槍，是誰？”黑瞎子再也忍不住了，朝張日山大吼回去。
“不是我，是張起靈！當時你不在場，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兩人沒有再說話。
……
黑瞎子回到屋裏，坐在牀上，想着剛纔張日山說的話。
“你知道小汐的使命是什麼嗎？她要保護張家族長，她的命都是張起靈的，她只爲了張起靈而活，你覺得讓張起靈再出現在她面前安全嗎？誰知道她會不會又因爲張起靈而死。”
黑瞎子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以爲不讓她見，她就見不到了嗎？你還是太小瞧她了。
……
吳汐從房間探出一個腦袋，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便小心翼翼地貓着走出吳家。
“嘿。”吳汐踩着牆壁直上壁檐，蹲下，確定院裏沒人便一躍而下，穩穩地站在地面上。
要問，四歲的小孩怎麼會有這等身手，吳汐也不太清楚，只是曾經偷看過幾次二月紅二爺傳授解雨臣輕功，再加上吳家大院的幾本武功集，便自學成才，雖沒有二爺的輕功精緻，但也夠用了，這可能就是天賦吧。
……
黑瞎子走後，張日山一個人在院子裏回憶着曾經的種種，越是回憶就越是心痛，越是珍惜這次與吳汐的相遇。
上輩子是我欠她的，這次誰都別想再傷害她，就連你張起靈也沒資格。
突然，張日山看見有一個黑影落到了自家牆檐上，他一側身躲到了竹林後。看到一個一米多高的身影從牆上跳下，張日山心中一驚。
小汐？！張日山不敢肯定。她什麼時候練的輕功？
雖說上一世吳汐從小接受殘酷的訓練，輕功好不足爲奇。可她現在還是一個四歲的黃毛丫頭，沒有經過系統訓練，會輕功，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一剎那，張日山差點兒覺得他的小汐回來了。不過，張日山知道這不可能，他是親眼看到小汐倒在那個人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看吳汐離去的方向，應該是藏書室。
……
到了！後院偏僻，無人看守，吳汐輕輕鬆鬆地找到了目的地，推開硃紅色的耳門，進入藏書室。
雖說平三門多爲地痞流氓，名聲不好，但再怎麼說這吳家也算是渣渣中的孔夫子了，倒也不至於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可是吳汐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她翻遍了吳家的藏書室也沒見到一本與張家有關的書。真是奇怪，旁八家都或多或少的有記錄，有時吳老狗也會當睡前故事講給吳邪和吳汐聽，只是這張家，別說書了，就連提，也不見吳家長輩提一句，難道吳家與張家有什麼血海深仇不成？
吳汐認真地翻看着書架上的書，沒有注意到又有一人跟着她進了藏書室。
找到了！張家家譜！吳汐將家譜拿下來，卻意外瞥到離自己不遠處的張日山。
“啊！”吳汐嚇了一跳，家譜掉到了地上。
兩人四目對視着，誰都沒有說話。
除了害怕，吳汐更覺得這個場景莫名有些熟悉，卻也說不上來在哪兒見過，可能是在夢裏吧。
張日山向吳汐走去。小吳汐身體一顫，不知道張日山會怎麼處置自己，小手緊緊扣住身後的書架，後背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只見張日山蹲下，撿起那本掉落的家譜，遞給吳汐。
張家家譜？張日山想到了一個人。
“你想看什麼，就自己拿吧。”說罷，張日山走到書桌前坐下，背對着吳汐。
吳汐看了看張日山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家譜，黑人問號從頭頂冒了出來。
他不把我私闖張宅的事告訴爺爺嗎？
管他呢，多好的機會啊，不抓住怎麼行。
吳汐不再理會張日山，自顧自地翻起家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