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靈獸叫的如此悽慘,君耀內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也不顧上禮節,拔腿跑到屋外。
靈獸背上,君戰虛弱的趴在上面,要不是那微弱的呼吸聲,都差點認爲靈獸託了個死人回來。
君耀怎麼看都不敢相信靈獸背上的人,會是在自己心中猶如神邸的父親。
但這隻靈獸的的確確是自家老子的,自己就是眼花也不會認錯。
君耀走上前,雙手顫抖着去攙扶靈獸背上的人。
由於君耀的手顫抖的太厲害,差點把君戰從靈獸背上摔下去。
還好君耀手快,又把君戰撈了起來。
看着此時滿頭白髮,手上,臉上充滿褶皺,呼吸弱的隨時都能掛掉的父親,君耀眼中擒着淚水。
君耀動作輕柔的雙手抱起君戰,動作卻急促的躍下靈獸,把君戰放到議事廳的椅子上,一隻手握着君戰的手給他輸送玄氣。
但玄氣在君戰體內轉了一圈,不僅沒被君戰吸收,還將君戰體內殘留的玄氣帶走了幾縷,使本就蒼老的君戰,越發蒼老,看着那喫力的喘着氣,好似下一秒就會死去。
君耀不敢再給君戰輸送玄氣,雙手扶着癱坐在椅子上的君戰,滿眼祈求的望向大長老。
大長老眸色沉了幾分,拉起君戰的手號脈。
看大長老號完脈,君耀迫不及待的問道:“大長老,我父親如何了?”
“體內玄珠已碎,玄氣盡散,壽終正寢,再無生還可能。”
大長老說着,右手一翻,手心出現一株青翠欲滴的植物,植物渾身上下縈繞着玄氣,充滿生機。
植物在大長老的操控下,從君戰的心口處進到體內。
君戰臉色變得追漸紅潤起來,就連呼吸都順暢不少,不似將死之人。
大長老看君戰面色好了些,對君耀道:“這棵靈株能延三天生機,雖然夙宸還未誕下長子,但君家不可一日無家主,挑選個時辰,早日讓夙宸繼位。”
君耀看着父親如此模樣,心裏難受的緊,問道:“大長老,父親是找君不棄詢問一些事情,回來就成如此模樣,是不是君不棄……”
大長老目光陰沉的看了眼君耀,將君耀到嘴邊的話,又不得不嚥了下去。
大長老淡淡說道:“身爲下任家主的父親,你的一舉一行都會被人放大,並多加猜測,爲了避免給君家打來不必要的禍事,說話謹言慎行,懂嗎?”
君耀不甘心的回了句“是”。
大長老看着君耀這幅模樣,內心嘆了口氣。
真慶幸在夙宸出生的時候,自己及時發現夙宸那一身純淨的血脈,將其帶在身邊教養,並定爲一任家族。
不然被君耀教導的和他一眼,竟做糊塗事,還不聽勸告,家族遲早都會衰落。
“你父親身體虛弱,你先扶他回房休息吧!”
“大長老,家宅突然抖動的這件事……”
大長老臉色不好的打斷君耀的話,“此時暫不用你操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先送你父親回去,並趕快準備所有繼位事宜,早日讓夙宸繼位。”
“是”。君耀拱了拱手,抱着君戰離開議事廳。
大長老一一掃向議事廳的每一個人,凡是被大長老掃到的人,都自覺的低下頭,一副老實像。
但到底內心是不是真的老實,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而已。
大長老看到廳內人千姿百態的神情,明白家族龐大,總有那些居心不良之人。
君家如今是多事之秋,萬不可讓這些居心不良之人亂了陣腳。
大長老也無心商談,對着衆面命耳提一番,又對不老實人敲打幾下,才讓大家散會。
此次會議本來是商議君家大宅抖動這件事,誰知事沒議成,出來後,每個人的表情卻各不一樣,不過大致分爲三大類。
一類人覺得家主突然被人搞死了,君夙宸又年輕,自己準備這麼久,是不是可以發動政變上位啦,想想就好期待,好開心,但不能露,以防被人抓住馬腳。
一類人是擔心老的死了,新的太年輕,吼不住整個君家,無人鎮壓,會不會君家就要亂起來了,好愁……
只有心大的第三類人,求得是得過且過,隨遇而安。
君家,君耀沒有將君戰快死的消息透漏出去,甚至連自己的母親和妻子都瞞着。
君耀安排完事情,就一直守在君戰牀邊。
看到君戰幽幽醒來,君耀雙眼通紅,握着君戰的手,憤怒的說道:“父親,是不是君不棄將你害成這樣的,兒子這就派人將他殺了替你報仇?”
君戰蒼老的大手握住君耀的手,喫力的問道:“祠堂可有動靜?”
祠堂,不是在萬年前都被封了,除了家主和各位長老,誰都無法靠近。
君耀老實的回道:“父親祠堂內有結界,兒子也不清楚祠堂有何動靜?”
君戰掏出一個令牌遞給君耀,“你悄悄去祠堂,然後回來把裏面的情況都告訴我。”
“是”君耀雖不解父親是何意思,但還是聽從君戰的吩咐,拿着令牌往祠堂走去。
君戰雙眼睜着望着頭頂的牀幔,耳邊彷彿又響起萬年前那泣血般的誓言。
萬年的時間,原來自己不僅不曾忘記,還記得越發清晰,包括那天發生的每一幕,在場每個人說的話,以及表情。
想起那一幕,君戰渾濁的眼中劃過一絲恐懼,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那時,魔族來侵,連年戰爭,君家所有青年全都上陣殺敵。
三嬸懷有身孕,在家中待產,一直都相安無事,誰知在臨產一個月前,三嬸突然發瘋了似的說三叔在戰場上出事了,非要去戰場找三叔。
家裏人看三叔的魂碑完好無損,知道三嬸多想了,但卻怎麼都勸不住,沒辦法只能打暈三嬸。
三嬸卻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等找到三嬸的時候,三嬸卻暈倒在路邊,快要生產了。
孩子早產一個月,爲了保母子平安,無奈當時只能臨時找個地方爲三嬸接生,所幸的是隨行人中有產婆。
難產了一天一夜,嬰兒在夜半時分出生了。
在他出生那一刻,君家一大半的魂碑碎裂,其中包括三叔的魂碑。
同時,傳來戰報,君家慘烈戰敗,一衆男兒血灑戰場,屍骨無存……
坐鎮的老祖宗聽到戰報,在衆目睽睽之下,悄無聲息的先逝了……
老祖宗還有萬年的生命,爲何先逝的如此突然,連一點徵兆都沒有?
接着君家收到嬰兒降生的消息,嬰兒出生身帶灰霧,凡是接觸過嬰兒的人,全都化爲空氣,死的不能再死了。
君家長老聽聞此事也不顧產房污穢,闖入產房,望着地上被灰霧遮擋看不清面容的嬰兒,看出嬰兒是天煞孤星,何止是克親克子,簡直是克整個玄陵大陸。
這樣是扔到戰場上,絕對是絞殺敵人的好武器。
此子不僅殺傷力大,還不詳,絕不能留!
當時的大長老一掌拍向嬰兒的天靈蓋,被剛好醒來的三嬸看到,擋在了嬰兒前面。
大長老奮力一擊,使得三嬸渾身靈脈盡斷,鮮血很快染紅了衣服。
三嬸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眼中充斥着深入骨髓的痛苦,絕望,無助,憤恨……
多種情緒幾乎快將五嬸淹沒……
三嬸望着在場的每一個人,一字一句,“吾以吾的靈魂起誓,若君家敢拋棄或殺害吾子,君家必定斬斷氣運,子嗣淡薄,泯滅與玄陵大陸,君家子弟永生永世,永無出頭的可能。”
發完誓,三嬸慈愛望着地上渾身縈繞着灰霧的嬰兒,嘴角帶着微笑,聲音溫柔的對嬰兒說道:“吾兒不棄,願你此生有人陪你顛沛流離,不離不棄,福來心至,自在逍遙。”
三嬸完伸手去摸嬰兒的臉,手還未靠近嬰兒,就被嬰兒身上灰霧吞噬,連白骨都不剩。
三嬸咬着牙,用生命抱了一把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然後死在自己孩子手中,屍骨無存。
靈魂卻變成血珠,毫無阻擋的飛入君家祠堂,吸收着君家每個出生子嗣的一抹靈魂,用靈魂監視者君家孫孫輩輩。
大長老本還想殺嬰兒,在其他長老的勸說下,稍微有些忌憚誓言,暫時放了嬰兒一命。
但孩子無人敢觸摸,只能讓人守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