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哥苦着一張臉,露出胳膊上的傷痕,“娘,我身上傷還沒有,能不能過兩天再去。”
林母一聽,拉着臉,“你要是不願意開荒也可以,我聽說縣城有專門收男人的小倌,你的模樣在村上也算上乘,就算買不到九十兩,但也不會太差,我和你爹子多下點力,在死前,總能把債還完。”
林三哥沒想到林母會說出這樣的話,不可置信的望着林母,自己知道錯了,還是大錯,已經被家裏人輪番上陣,又是捱打,又是鄙視,又是恐嚇的,爲何還要這樣對自己。
你們都好狠的心……
林三哥話都說不囫圇,手指指着林母,“娘,你……你……”
林母遞了遞手中的鋤,無情的問道:“兩條路,你選擇那一條?”
林三哥搶過林母手中的鋤,扛起鋤,咬牙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和飢餓,大步朝大門走去,“我現在就去找爹。”
身後傳來林母的話,“每天開不了半畝地,就別回來。”
林三哥腿一軟,差點摔倒地上,用鋤支撐着身體,抹掉眼角的眼淚,直起背,邁開步,朝着朝陽走去。
辛月天不亮,趁着林家所有人還沒起,就一個人離開了。
走到鎮上用了大概一個時辰,隨着太陽越升越高,鎮上人來人往,越來越熱鬧。
辛月喫過飯,去布莊買了一身男裝,換上男裝,把原來的衣服背在身上,去找林三哥說的賭坊。
在賭坊外,有一家茶館。
辛月坐在茶館裏面,等到中午,太陽正毒辣的時候,看到林三哥說的小流氓進到賭坊,辛月緊隨而至。
賭坊內,人聲鼎沸,有很多人雙眼通紅,甚至上衣都脫了,明顯是賭紅了眼。
賭坊裏的夥計都是人精,看到辛月,就認出辛月女子身份。
本來辛月也沒做什麼僞裝,好認的很,換男裝,還是因爲賭坊裏面都是男人,自己穿的花花綠綠的站在裏面,太扎眼。
有個小夥計與大鬍子去林家要過債,一眼認出辛月,跑去找準備去林家要債的大鬍子。
“老大,林家姑娘來賭場了。”
大鬍子彈了下手中的大刀,聽到小夥計的話,一臉不解,“那個林姑娘,你能不能說清楚。”
“就是那天給咱酒錢的林姑娘,你等會去要債的林家,就是她家。”
大鬍子瞭然的摸了摸鬍子,“那姑娘,一看就是不凡的,今個找來,應該是還債的,也省的我跑一趟。”
大鬍子把刀放下,到大堂,一眼看到辛月。
那白嫩的皮膚,明豔的容貌,和周圍的糙漢子形成鮮明對比,看起來與賭場格格不入。
大鬍子大步走到辛月面前,擋住了部分不懷好意人探窺的目光。
“林姑娘,這個地方你不適合進,旁邊有個茶館,我們去那裏談吧!”大鬍子說着做出請的動作。
“不過是做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林姑娘過獎了。”
“雖然我今天是來還債的,但在還債之前,我需要先賭幾局,恐怕要讓你多等會了。”
不論幹哪一行,最忌諱多問。
大鬍子側身給辛月讓路,“林姑娘,小賭怡情,賭場上,莫要被蠱惑,迷了心智。”
辛月點點頭,“多謝提醒。”
辛月走到小流氓那一桌,因爲都賭紅了眼,根本不在乎桌上是不是多了個圍觀的人,全都目不轉睛的盯着莊家的手。
辛月站在一旁,靜靜看着小流氓的一舉一動。
小流氓並沒有被周圍的氣氛感染,雙眼清明,一瞬不瞬的盯着搖骰子的莊家,等莊家揭開骰子,小流氓眼睛一亮,興奮的把輸方的錢扒拉到自己面前,撿起銀子塞到袖子裏,留下銅板繼續賭。
幾局下來,辛月看到小流氓贏多輸少,像是在空手套白狼。
一局結束,辛月拿出四錠銀元寶,隨意的丟到桌子上。
銀光乍現的銀元寶,在一堆銅錢和碎銀子中間,特變顯眼,就像一隻仙鶴飛到雞窩裏,一下子把桌子上所有人的目光洗吸了過去,甚至有其他桌子上的人也圍了過來。
辛月看到小流氓眼中的貪婪,輕微勾了勾脣,雙手環胸,大聲對莊家嚷嚷道:“繼續,看你們贏這麼多銀子,我也要贏銀子。”
說完,辛月還小聲嘟囔道:“都說賭場掙錢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哼,反正家裏銀子多,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一定要玩個夠本。”
辛月聲音雖小,但足夠周圍的人聽得真真切切。
小流氓準備收手,眼睛卻被銀子迷得移不開視線,聽到辛月的嘟囔,以爲辛月是大家小姐,好奇賭場,偷跑出來玩的。
大家小姐,哪有賭場老手厲害,這錢,註定要被人贏跑。
與其被其他人贏跑,還不如被自己贏跑。
沈汐最近受傷,如果自己贏了這一百兩銀子,就可以買支人蔘去看她,既解了相思之情,又能表達出自己的思慕之意。
這麼好的天賜良機,自己又怎麼會允許它從手中溜走。
小流氓眼睛炙熱的盯着四錠銀元寶,彷彿已經是他囊中之物。
辛月半靠在桌子上,眼睛微眯。
財帛動人心,能進賭場,不管是理智,還是不理智,到最後,都會把你逼成雙眼通紅的瘋子。
呵,不怕你動心,就怕你不動心呢?
魚已經上鉤,接下來就是釣魚人的主場。
辛月引誘着小流氓賭了一場又一場,等小流氓從賭場上反應過來,看了眼辛月眼前堆着的銀子和銅板,目光移到辛月臉上,望着那雙漆黑,洞悉一切的眼眸,和嘴角那抹嘲弄的笑容,小流氓心咯噔一下,一屁股蹲到地上,知道自己被算計,但爲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