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輕笑一聲，微微側臉說道：“沈長白，我在你身上可是下了許多賭注。我就賭你能夠成功挽天傾，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沈長白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大洞，輕笑一聲，沒有說話。他看了看那男子的側臉，只感覺有些親切。
“你覺得，你不行？”男子還是微笑着說道，“我告訴你吧，你可以的。”
沈長白忍不住說道：“可是前輩，我看世間萬物，如同霧裏看花一般，什麼也看不清。”
“你會這樣，只不過是因爲你下棋者迷而已。”男子微笑。
“我下棋？我一直以爲，我是你們的棋子罷了。”沈長白冷笑一聲，回顧他的修行之路，似乎一直在被人牽着鼻子走一般。
“話不能這麼說。”男子揮了揮手，周圍的魔族修士一個個接連爆炸開來，野禮驚得魂飛魄散，四下逃竄。
“他逃走了。”沈長白看着野禮逃跑的方向，輕輕說道。
“無妨，你這仇自己報就是了。”男子輕笑一聲，他轉過身來，看着沈長白。
沈長白目光落在男子臉上，只感覺對方臉上有着星辰日月，可是一眨眼，這剩下平平無奇的一張臉。
“你應該會藏劍術吧。或者說，你知道藏劍術嗎？”男子嘴角噙笑的說道。
“知道。”沈長白點點頭，藏劍術，又可以稱爲養劍術。通過長時間的不出鞘，令長劍在劍鞘內溫養劍意。這種功法，不出劍則已，一出劍則驚人。
“你是想要我養劍？”沈長白有些好奇。
“不是養劍。你體內劍意駁雜，應該沉澱下來，融會貫通，這樣你的實力纔能有所進步。”男子微笑說道，“當然，你要是不願意，也是可以的。雖說養的是劍，實際上養的是你的人。”
“我的人？”沈長白喃喃自語。
“沈長白，你認爲，你的實力在如今的天下，能排多少？”男子發問道。
沈長白沉吟起來，最後搖頭：“不知道。”
“天下第一。”男子輕聲說道。
沈長白眯起眼睛：“前輩莫不是在說笑？”
男子微微搖頭：“是有前提的。”
“什麼？”沈長白追問道。
“第一，你的身體完全恢復。第二，你把體內劍氣完全融化。第三，你能夠知道天罰。”男子豎着三根手指，輕聲說道。
“我不明白。”沈長白沉聲說道。
“我想讓桃花跟着你，她本身是桃花成精，跟着你，你受傷後她也能及時給你療傷。”男子沒有解釋，而是這樣說道。
“那怎麼行？”沈長白果斷拒絕。
“沈長白，我是有目的的。或者說，許多靠近你的人，都是抱有目的的。”男子輕聲說道。
“就比如，你身邊那個劍侍龔萍，那是天仙界留在你身邊的。”男子說道。
沈長白猛烈的咳嗽起來：“什麼？你說什麼？萍姐是卓九齊的弟子，和那什麼天仙界有什麼關係？”
男子微微搖了搖手：“卓九齊本身就是天仙界的劍仙下凡，他自己不知道，龔萍實際是天仙界假借他手安排在你身邊的。”
沈長白吞嚥了一口唾沫，他知道卓九齊是天上劍仙，只是，他不理解，他問道：“爲什麼？”
“天罰。”男子說道，伸手用大拇指在沈長白額頭一抹，沈長白額頭的桃花印記立馬被天罰印記取代。
“你是受天罰之人，那麼意味着，你違背了天道意志。而天仙界的一衆仙人，都是經過天道洗滌凡骨之後，才能留在天仙界的。天道，是他們信奉的存在。”男子解釋道。
沈長白沉聲說道：“他們怕我失了智，好借萍姐，來制衡我？”
“不錯。”男子微微點頭。
沈長白心中冷笑連連，這真是有意思，倘若他真的失了智，那麼他可以肯定，龔萍在他心中沒有達到可以制衡他的分量。
“那麼，你呢？”沈長白沉聲問道，“你也是要制衡我嗎？”
男子微笑道：“你覺得，我身爲萬法之域的域主，手下勢力怎麼樣？”
沈長白沉吟片刻，然後說道：“應該是很強的吧。卓九齊對於萬法之域，評價很高。”
“錯了，我手下，沒有多少勢力。萬法之域的域主，不過虛名，或者說是權威而已。萬法之域中，萬族林立混亂不堪，他們需要一個強大實力的人，來進行平衡。或者，幫助他們裁決。而我，就是那個公證人。”男子微笑道。
“不錯。”男子點頭道，“讓桃花跟着你，不過是我心中的虧欠。她本無憂無慮，卻被我安排在桃花岸邊，等你萬年。”男子看向桃花，發出一聲嘆氣。
桃花只是靜靜地聽着，一言不發。
沈長白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自己師父杜愚說過，所有事情，師姐杜晞以自己爲主，難道，杜愚也是……
“我師父說過，讓我師姐以我爲中心，難道他也抱有私心嗎？他可是我師父，當年誰都不願意收我爲徒，就他收了我！”沈長白有些沉重，原本就虛弱的身子，更加虛弱起來。
男子微微一笑：“沈長白，這事需要你自己判斷。”
“那麼，晚輩還有事情要問，小忘川河上的森島。”沈長白閉起眼睛，詢問道。
“不是我，而是另外之人。不過，那森島下面的東西，對你而言很重要。”男子輕聲說道。
“重寂淵在哪？爲何桃花岸邊城牆那，有通往三個地方的通道？”沈長白緊接着發問。
“重寂淵，說實話，現在的地名方位與兩萬年前各不相同，你只需要找到摩天崖就行了。”男子如實說道。
沈長白微微點頭，等着男子繼續說下去。
“至於那三個通道嘛……”男子拉長了聲音，“那是我留給你彌補遺憾用的。”
“彌補遺憾？”沈長白喃喃自語。
“好了，我這一道靈光，也支撐不了多久了，等我消弭之後，對魔族修士的壓制就會消失。他們就會更加強大，你們要小心，畢竟此處封印，沒有劍仙。”男子說道。
“什麼？！沒有劍仙！？”沈長白有些難以置信，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叔夜告訴過他，人間十八個陣眼，每個陣眼都有劍仙坐鎮的。
現在，男子卻告訴自己，此處封印，沒有劍仙！
“不錯。人間十八個陣法，哪裏找得到十八爲劍仙？你也太不把劍仙當回事了。”男子啞然失笑，“此處坐鎮的，就是我這一道靈光罷了。”
沈長白感覺喉嚨有些發堵，這裏魔族修士強大，遠超前三個陣法封印的魔族修士。此處又沒有劍仙坐鎮，魔族又還有三位魔尊和無數魔族修士，自己該怎麼辦？
“怕了？”男子微微挑眉。
“不是怕了，只是感覺無力。”沈長白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只管向前就行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的，你不必太過擔心。”男子嘴角噙笑，他接着說道：“好了，我走了。”
“等等！”沈長白依靠在桃花身上，急忙開口。
“怎麼了？”男子已經轉過了身，聽見沈長白開口，又轉過半張臉來，看向沈長白。
“還未請教前輩大名！”沈長白凝重的說道。
“大名？我的大名……桃花我叫什麼名字來着？”男子面色目露迷茫。
“主人的名字，在漫長的歲月長河裏，早已不爲人所知，我也不知道了。”桃花恭恭敬敬的說道。
男子笑了笑：“想起來了。”
男子走到沈長白麪前，手中出現一道晦澀的符篆：“吾名雲道，喚吾之名，召吾前來，爲爾消災！”
話音落下，男子手重重一拍，把符篆摁進了沈長白的身體。
“年輕人，道阻且長。”男子悠悠說道，身子化作光點，快速消失。
“恭送前輩。”沈長白輕聲說道。
“沈長白，以後我就跟着你了。”桃花眼睛有些紅，聲音帶着哽咽說道。
“嗯。”沈長白伸出手，接過桃花手裏的劍鞘，打量了一番。劍鞘是木製的，被漆成了黑色。
“來。”沈長白輕輕招手，暗河裏的長劍屠夜收到主人召喚，來到了沈長白手裏。
沈長白作勢，要將長劍放入鞘中，可是他有些猶豫。劍入長鞘，意味着他以後不能隨意出劍，不然藏劍術壓根沒用。可是，他是一個劍修，拔劍揮劍，已經刻入了他的心裏！
“唉！”沈長白長嘆一聲，長劍入鞘。
隨着長劍入鞘，桃花感覺原本就萎靡的沈長白，變得更加的氣息微弱了。就好像是，一個人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
“我們走吧。”沈長白靠在桃花身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桃花就攙扶着沈長白，朝着出口走去。
桃花扶着沈長白，絲毫不影響她出手。只見她手腕也爲動一下，攔着前面的魔族修士，盡數死亡。那是被桃花瓣割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