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萬籟俱寂之時有一個小小身影自禪房而出,向外探了探腦袋確定四下無人後躡手躡腳地將禪房門關上,提起裙襬自神樹處跑去,今天神樹顯靈同她說話了,但當時她正跟着杏姨參拜,神樹突然的開口還把她唬了一跳。
那是個溫柔的女聲,發出宛若母親般的關切之音:“孩子,今晚午時你且到我這裏來,吾會幫你實現願望。”
小蓮愣愣的,若說她有什麼願望那必定是想尋到親生父母,自記事起她便被賣到宜春樓當小丫鬟,杏姨待她們極爲嚴厲動輒打罵全然當牲口使喚。
棍棒下,小蓮迅速懂事起來幹活也比尋常的丫頭們麻利,長此以往杏姨見她也給了幾分好臉色便將她派給牡丹姑娘了。
前幾日牡丹姑娘被恩客折磨幾近死去,還是她守在外間聽着聲音不對勁喊來杏姨,方救下了在榻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牡丹姑娘。各種奇珍藥材如流水般入閣才撿回一條命,今日牡丹姑娘病方好些,杏姨便拉着她前來參拜。
沿着石階而上,溶溶月色裏,神樹是那樣蔥蘢繁茂,密密匝匝的樹葉像打了白蠟似的,朦朧的泛出潤澤的光。
小蓮虔誠下拜,神樹的光暈籠罩着她全身:“信女求親人下落。”
未幾樹葉沙沙作響,串起了叮鈴鈴的曲調,溫柔的女聲響起:“東南一隅。”
小蓮一愣這東南一隅是指何處?又何處可尋?不免焦急下拜:“信女拜請神樹再告知線索。”
但這回神樹未再開口,甚至周身的熒光也都消散,就在小蓮焦急之時有一面容和藹的和尚自樹後走出見着小蓮合手道:“姑娘,神樹方查探你身世消耗過重,需你以血液供給靈力方能再替你尋到線索。”
小蓮見此場景慌忙下拜只言信女考慮不周,便拔下頭上銀簪子劃破手心用力將血液擠至樹根,果不其然如那和尚所言神樹復又泛起熒光,女聲帶着些許疲憊:“江南東南處一隅。”
可江南何其廣闊?小蓮面色慘白,不停叩拜:“還請神樹給出具體地名。”
那和尚又道:“恐是靈力補給不夠。”
小蓮忙起身將劃破手腕脈搏處,頓時鮮血入注澆灌着神樹的樹根,樹身泛起近乎妖冶的紅,那女聲果又開口:“姑蘇。”
鮮血流逝過快,小蓮只覺頭重腳輕眼前景色虛浮,大和尚的臉層層疊疊,終是眼前一黑,萬事不知。
睡夢中好像有人輕柔地替自己止血包紮,她勉強睜開眼只能看見那人縹緲的白衣宛若天邊觸碰不到的雲彩。
不覺淚眼汪汪地揪着哥哥的衣袂,因爲哭泣語調也有些抽抽噎噎:“哥哥是不是我們再來晚些這個姐姐便要被那怪物吃了?”
潤玉蹲下身子抱着哽咽的小糰子,拍了拍她因爲抽噎一聳一聳的小肩膀,聲線溫潤:“還好我們來得及時,沒事了,不哭了啊。”
小糰子依舊埋在潤玉的懷裏眼淚吧嗒吧嗒,細細的嗚咽聲直讓他心疼。
這也不能怪黛玉,畢竟雖然她修習了術法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受傷,加之她心地純良,難免惶恐責怪自己,若是來早些便不會讓小蓮受苦。
潤玉只能抱着小糰子到小蓮面前柔聲勸道:“你看,小姐姐被你救回來了,而且我們玉兒已經在最短的時間盡最大的努力將她救回來了不是嗎?我們玉兒已經很棒了,不用太勉強自己。”
黛玉這才淚眼朦朧的看向小蓮,見她確實安好,而且傷口也被潤玉哥哥包紮止血,這才破涕爲笑:“那嗝,那嗝。”因哭得太過傷心不覺打嗝。
潤玉忙輕拍小奶糰子後背,又用靈力熱敷小肚幾這才令小黛玉止了嗝,小糰子方止嗝不好意思地用軟乎乎的手環住潤玉的脖頸將小臉埋進他的肩窩裏,甕聲甕氣:“那我們要替小姐姐討回公道。”
潤玉看着眼前所謂的神樹,眸子裏泛出幾分冷意。
土地方纔告知他這是百年槐樹,本就容易招來陰物本就容易發生一些詭異但無傷大雅的事,當時也就沒有太過在意。
後來,揚州城內時不時有人口失蹤這才查到這樹裏竟然住進一個專門以吸食人陰氣爲生的大妖怪,是當時天師鍾馗驅妖時不小心落在樹旁,那妖怪爲了掩蓋氣味便主動與槐樹融在一起,用能實現人願望這一噱頭哄得揚州百姓前來參拜,藉此吸食人的陰氣壯大自己。
等潤玉攜黛玉而來時,正巧見小蓮昏死在樹前,而那個和尚也就是妖怪的□□正將黑爪子伸向小姑娘,黛玉忙將荷包裏的符咒交給潤玉,潤玉捻決符咒向那和尚腦門而去,只見那和尚渾身抽搐瞳孔泛白嘴脣哆嗦,後有一道黑煙自耳朵竄出,發出淒厲的鬼叫聲震得人心慼慼,潤玉見準時機結印便是一道光打過去,黑影霎時消散在天際。
而槐樹光暈驟暗恐是躲進樹中養傷去了,潤玉足間及地飄然而至,看向槐樹不免皺眉:“這妖怪倒是會找地方。”
“百年樹木自有靈性,樹並沒有做錯什麼,而是寄居了個壞傢伙。”黛玉小短手扒拉着潤玉的脖頸奶聲奶氣的接話,言語裏滿滿不平:“哥哥,我們先救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