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感覺好點了麼？”林承政立在病牀前。
“哎……後半夜就不疼了，現在沒什麼感覺了，”林爸爸迴應着兒子，眼神卻在女婿身上，“就是辛苦小趙了，受累了，小趙啊…快回去歇歇吧…”
“就是就是，我們那個破單位，請個假，那個費勁，”林承政看着妹夫，說的很是咬牙切齒，“我這整天騰不出空，讓你跟着操心。”
“爸，那我先回去上班了，你躺下休息會兒吧。”趙言平也不看大舅哥，話也懶得回他，側身扭頭就走了。
林承政尷尬的轉頭，只得對着老父親和病房裏的另外兩個人，乾笑着解釋：“他孃的整天折騰我們下面這些人，今天報備，明天監控的，我還跟我們領導說，再不給我假，我直接辭職拉倒了，這一天天的，折騰人家小趙。”
臨牀的另一個病友，也是個瘦弱的老頭兒，清早起來，半依在病牀上，看着隔壁的父子。
“年輕人啊，上個班，不容易，不像我們那個年代，單位啊，老闆啊，都有人情味兒…”
“哎…就是，都不容易，爲了我這個老人。”林爸爸熟絡的接了話，這些日子，一直住在這個二人間的病房，兩個老人彼此都聊熟了。
“都有這個時候，我們不想讓他們操心，也沒辦法啊。”臨牀老頭兒喘着粗氣，附和着。
“那你也快躺下歇會兒吧，爸，”林承政從這個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和妹夫一樣的冷淡，“我去打個水，給你擦把臉。”
林爸爸應聲點頭，林承政從牀底摸出臉盆，逃了出去。
晚間的時候，林爸爸又被送回了女兒家，林承政撂下一句“明天我還來”，便溜之大吉。他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他怕被妹妹逮住，落一通埋怨，要說他不曉得自己的扯皮行徑，那他又心虛些什麼呢？
林承政破天荒地連續往返了三天，第四天便告訴妹妹，要加班，轉頭搭着柴方慧，去受老情人差遣了。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裝下有限的關愛給別人，他的心也很大，大到能看淡老爹的生死。
柴方慧總是帶着他能發點兒小財，當然，這點小錢最後也是落不到他手裏的。林茉莉最初嫁到趙家的時候，也想着拉哥哥一把，趙爸爸倒是答應讓哥哥來談談，看看他能接了什麼活計。
林承政磨磨蹭蹭，一直也沒露個面兒，儘管後來林爸爸話頭裏也帶着點兒讓女兒拉扯把兒子的意思，可林茉莉還是沒有強求。她十分明白哥哥的性子，這麼個不靠譜的人，不管幹什麼活兒，都是不放心的，與其將來真的出了事情，一家子親戚搞得不能相處，還不如直接別和哥哥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