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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半溼的黃泥地上,那個男孩衣衫襤褸,遍體鱗傷,甚至讓人不忍直視。

    最顯眼的是他脊背和左臂上的幾處新傷,被抽得破破爛爛的衣服和血肉糾結在一處,一半是暗紅,一半還有新鮮的血液在汩汩的滲出來。

    包景善的心臟再次被狠狠的戳了一下,差點沒直接攪碎。

    門是半掩着的,那醉漢還在酣睡,對剛闖進來的人,或者重傷倒地的孩子,依然無知無覺。

    隻手邊一條沾着血的荊條,顯示出他在呼呼大睡之前,做了什麼好事。

    包景善恨不得撿起荊條也狠狠抽他幾下!

    但是現在,還是救人要緊。

    包景善有粗淺的急救常識,這時候飛快的摸了摸孩子的脈搏和呼吸,先鬆口氣:“先上車吧,我車上有急救箱,簡單包紮一下,做好保溫,就直接去醫院。”

    風捲着澎湃的溼氣吹進來,男孩的體溫流失過快,生命體徵也有些弱,但是最讓人擔心的,還是內臟出血的可能。

    這時候,他提都沒提去村衛生所的事,一是這時候的村衛生所沒有急救的能力,二是包景善已經下定決心要把這孩子帶走。

    就像何雲說的,要是再晚來一步,這孩子說不定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包景善不覺得自己是個善人,可也看不得孩子就這麼活活受罪。

    何雲在邊上,顫顫巍巍的碰了碰何阿狗冰涼的肌膚。

    冷得像死人一樣。

    要是早一點,再早一點,就好了。

    她原本想着,酒瘋子怎麼也要到晚上纔會酩酊大醉,卻忘了對這種貨色來說,喝酒本來也不分早晚。

    打人也是。

    只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包景善把地上的孩子抱起來的時候,只覺得他薄得像紙。

    這是個比何雲還要瘦小的小孩兒,真真正正的皮包骨,骨頭都比一般人更細弱些,彷彿一捏就會碎。

    也不知道是被人抱起的震動,還是因爲溫暖的體溫,何阿狗稍微恢復了一點神志,模模糊糊的半擡起眼皮,看了一眼抱起他的人。

    “爸……爸爸……”他模模糊糊的叫着,然後又昏迷過去。

    那微弱而含糊的聲音,卻比天上的閃電威力更大,一下把包景善的心臟劈成了兩半。

    他慢慢站起身,小心翼翼捧着這孩子,生怕過度的晃動加重他的傷情,然後又以儘可能快而平穩的速度回到車上,打開急救箱,給這個孩子做簡單的處理。

    何雲也在旁邊幫忙,飛快的遞過去各種止血藥,紗布,還有保溫毯之類。

    她無意間看到包景善的神色,嚴肅得近乎於狠戾。

    明明手上的動作,還是那麼溫柔,小心。

    何雲一怔,又有些羨慕的,看了昏迷中的何阿狗一眼。

    處理好何阿狗的傷情,天上的雨也終於小了。

    包景善把受傷的孩子安置在後座上,讓何雲護好他,就一腳油門,飛快離開了這座狀似平靜的村子。

    從始至終,甚至沒有人意識到,村子裏來過外人。

    直到天色轉暗,躺椅上的酒瘋子終於醒來,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開始叫:“臭小子,給老子拿杯水來!渴死老子了!”

    然後又一骨碌坐倒下去,腦子還迷迷糊糊的想,要是那死小子敢晚來一秒鐘,老子非狠狠抽他一頓不可。

    可是等了半晌,還是沒等到那死小子的聲響。

    酒瘋子又暴怒起來,扯着凳子腿開始在屋子裏摔砸起來,一邊砸一邊還在喝罵,罵着罵着,晃到了村上,不一會兒,那罵聲整個村子都能聽見。

    家家戶戶的反應,也只是閉緊了門戶,頂多對着外頭呸一聲。

    ————

    市醫院裏,原本就擁擠的病房裏,忽然涌進來好幾個公安。

    剛纔有人送了個傷痕累累的小男孩過來,一看就飽受虐待,搶救還沒結束,醫生就毫不猶豫報了警。

    “老包啊老包,”過來的還是個熟面孔,就是剛纔那個說要接手調查的,“你也太沖動了,竟然真的直接跑村裏去了。”

    包景善倒並不後悔:“還好我們去得及時,要是再晚一點,說不定真救不回來了。”

    民警也沉默了。

    病牀上那個孩子的遭遇,但凡有點良心的,都看不過去。

    全身外傷不說,胸口三根肋骨骨折,左臂橈骨骨折,最嚴重的還是脾臟破裂導致的慢性內出血,一看就是因爲外力擊打導致的,醫生也說,要是晚送過來哪怕半個鐘頭,這孩子就肯定救不回來了。

    即便現在從搶救室出來,也還需要觀察,看這孩子的恢復情況。

    但是這孩子的其他身體狀況也同樣慘不忍睹,嚴重營養不良,身上多處陳舊性骨折和骨裂,一看就是長期遭受虐待的孩子。

    看着這孩子的情況,好幾個護士都忍不住落了淚。

    “放心,這個案子,我們一定會徹查到底!”那位民警也氣憤不已,保證用最快的速度查清真相。

    至於何雲說的,這個小男孩就是包景善丟失的孩子,倒沒怎麼被其他人放在心上。

    就連包景善,雖然心疼這孩子,也並不覺得,就能這麼簡單把丟失的孩子找回來。

    他也沒有告訴自己的妻子這件事,畢竟這孩子的情況實在太悽慘,他擔心妻子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孩子,受到更大的打擊。

    至於dna檢測技術,現在就連省裏都沒有,要想做必須去京城纔可以,而且價格昂貴,短時間內還很難拿到結果。

    何阿狗是手術第二天中午醒的。

    一醒來,他的眼睛就滴溜溜亂轉,好奇的打量着這間雪白的房間。

    看到何雲,他又傻乎乎的笑:“我做夢夢見,你帶着我爸來救我了。”

    這話一出,正給他檢查的一個小護士,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何雲也摸摸何阿狗的腦袋,跟哄自己親弟弟一樣哄他:“你很快就能回自己家了,以後再沒人隨便打你了。”

    何阿狗咧開嘴笑,笑得又不小心牽扯到傷口,一邊唉喲唉喲的叫,一邊還是忍不住笑。

    何阿狗就這樣,總是沒心沒肺的傻樂,就算剛被打了,一轉頭,依然能看到他臉上的笑。

    村裏有人說這孩子怕不是被打傻了,只有傻子纔會這麼笑。

    何雲卻知道,這不過是他的保護傘而已。

    活在這樣的苦日子裏,要是連笑都不會了,那就真是丁點都沒有了。

    何阿狗的恢復很慢,警察那邊的調查卻進展飛快。

    在這一方面,何雲可幫了大忙。

    她在村上生活了十來年,對於村裏的人際關係都清清楚楚,哪戶的孩子是拐來的,哪戶做過柺子生意,哪些人又和鄰村另一幫柺子有糾葛,她竟可以條分縷析,一一說出來,而且從摸排情況看,她說得一點都不差。

    光是這個小偵查員的存在,就讓案情調查進度至少快了一週。

    但是與此同時,和何雲親生父母的聯繫,卻並不順利。

    她說的單位沒有那樣一戶人,也沒聽說那邊丟過孩子。

    很遺憾,在這一點上,這個聰明異常的孩子,大概是記憶出了錯。

    包景善磕磕巴巴的安慰她:“你離家早,記錯也不奇怪,不用擔心,公安那邊還在幫你排查,我也認識些民間的志願組織,在幫你慢慢比對。”

    還有殘存記憶的被拐兒童尋找父母,其實比父母找孩子更容易一點,怕就怕……另一種情況。

    但是包景善也不忍心提,只說慢慢找。

    何雲心裏雖然也急,但是聽到這些壞消息,只是垂下眼睛,低聲說知道了。

    上輩子何雲甚至沒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只知道她是個高材生,出身也好,人長得特別漂亮。

    至於她的工作履歷,這時候在哪裏,其他人也沒和她提過。

    所以何雲給出的,是她父親的工作地址。

    但這時候,似乎她父親還沒有調到那個單位去,自然也就找不到人。

    上輩子,何雲回家的時候,她親生父親早就再婚另娶了,膝下還有個六歲的兒子,這一家子和和美美,何雲在其中很是尷尬。

    更何況,她本來還有被虐待多年的心裏陰影在,需要長期接受心理治療,她繼母就以這孩子是個精神病,不能和小兒子生活在一起的緣故,勸父親把她放在療養院裏治病,幾乎很少回家。

    也因此,何雲和這一家人並不親近,也幾乎沒有什麼瞭解。

    至於生母那邊,她唯一知道的只有一個小姨媽,但也就是那個人,後來把她生生推進了火坑裏,求救無門,最後慘死。

    更何況,如果沒記錯的話,她那個小姨媽現在還在國外,也很難聯繫上。

    除了媽媽以外,說實話,何雲覺得留在孤兒院,都比回到那些所謂的親人身邊強。

    從那些人的隻言片語裏,何雲知道,自己丟失以後,也只有媽媽還在執着的找她,把身體都搞壞了,以至於早早去世,甚至沒有等到自己心心念唸的女兒回來。

    即便是挑剔刻薄如繼母,或者心懷鬼胎的小姨媽,也說不出她媽媽一點不好來。

    上輩子何雲最想的,就是親眼看一看媽媽,抱抱她,嘗一嘗有人疼的滋味。

    這輩子,就更想了。

    但是媽媽,現在又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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