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深謀遠慮的能力,而且論如今情報不對稱的情況下也很難計劃一二。
但是好的一點是,她要對付敵人,一個空有靈力,沒有開啓本丸的鑰匙,一心只有一青美由身上的遺物。一個十分輕視自己,怕不是自己如果沒完成那個一級的任務就會被當盆景一樣放在角落不被注意。
清原楓攤在書房的老闆椅上,身上蓋着的毯子幾乎要滑落在地上。
“休息一下吧,家主大人。”清原優子端着茶和點心推開門走進來。
她如今有六十多歲了,算得上是清原家當之無愧的老人。
頭髮已經銀白了,據說是因爲年輕時候透支咒力,從而流失生命力導致的。穿着素色的和服,鼻樑上是還沒摘下來的老花鏡。
“優子婆婆。”清原楓努力坐直身子,“辛苦了。”
“不辛苦。”優子婆婆笑得十分和藹,“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做做端茶倒水的活計。”
“今天怎麼是您來送茶點?小白去偷懶了?”
往日裏都是清原白負責清原楓的起居生活,小姑娘有19歲,和清原楓年齡相仿,雖然吵吵嚷嚷但是幹活利索乾淨。
“是老身自己截了小白的活。”清原優子端起茶壺給清原楓斟了一杯茶。
“哦!是婆婆親手做的點心。”清原楓嚐了一口小盤子裏的茶點,“味道剛剛好。”
她不太愛喫甜,優子便學着會做了些鹹口的點心。
清原優子恭敬地立在她身側,突然想到似的提到:“小少爺最近認的字又多了不少,最近正學着認封印術的基礎。”
清原楓停下咀嚼的動作,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嘆了口氣。
她擡手把杯子裏的茶喝完,用茶水把點心衝進肚子裏。
“他身上並無咒力,看那些文獻也沒什麼用。”
想起自己養在後宅的弟弟,清原楓心情複雜。
“因爲小少爺聽下人說,如果他學會了初級封印術,您就會去看他。”
“真是狡猾啊,優子婆婆。”清原楓伸了個懶腰,“看他的話……再說吧。我最近有些忙。”
“再過一段時間過了元旦就快是小少爺的生日了。”優子婆婆暗暗加碼。
“我知道了。”她應了一聲後繼續翻開桌上的文件,似趕客一樣。
優子也接收到了清原楓的意思,默默離開了書房。
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自己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這個弟弟的誕生包含着的只有清原家之前那些老畜生的野望和母親的痛苦。
這個孩子並非在愛中出生的。
但是母親在臨死前還在爲他和自己而悲傷。
她無法面對那張臉,一看到就想起被折磨得幾乎不成人樣的母親。
恨嗎?她也不知道。
再說吧,她心下嘆了口氣。
讓她緩緩吧。
清原楓手裏的文件還沒翻過三頁,手機的鈴聲就突然響起。
“五條先生,有什麼事?”
“不得了了,楓醬……”
清原楓的瞳孔微縮,眉毛皺起。
“小野和義死掉了。”電話對面的五條悟說,語氣裏少有的沉重認真,“在他回公寓準備收拾東西搬家的時候,被一個突然出現的特級咒靈一口喫掉了頭。然後又憑空消失了。”
“可是那天並沒有!”
“對啊,連我都沒察覺到哦。”電話那邊的五條悟繃帶下的眼睛滿是認真,“六眼都沒有看到的特級咒靈。”
“清原楓,你是否承認在祓除上的失誤?”端坐在高位的老人質問道。
清原楓環胸翹腿坐在下人給她搬的凳子上,掃視了一眼面前橫坐一排的五位老人。
“我已經將記錄的一級咒靈成功封印,現在咒靈還在東京咒術高專的倉庫裏放着。”
“那你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特級咒靈作何解釋?你是不是偷樑換柱並沒有祓除小野和義公寓中的咒靈,導致它在之後進化成特級?”
聽着上面老頭子的指責,清原楓心裏噁心得直皺眉頭。
“如果你沒有祓除咒靈的能力,那就乖乖地做後勤吧。”一位長得慈眉善目的長老說,“你的能力十分寶貴,我們並不想讓你去冒險。”
呦呵呵,好人臉裝得可真像啊。她要是有此等演技早就不至於還在煩惱怎麼抓咒術界的臥底了。
“當時和我一起去執行祓除任務的是五條悟五條家主大人。”清原楓從凳子上站起身來,“如果你們對我的實力不信任我也可以理解。”
“但是……”她雙手攤開,“當時五條悟都沒看出來那個什麼特級咒靈。你們是不信任六眼嗎?”
隨着清原楓的話音落下,五條悟從門口大大咧咧地走進來。
“嗯……你們在討論這個任務啊。”他在清原楓身側站定,“是我跟着一起去的哦。”
聽到五條悟承認,原本咄咄逼人的長老們開始吵鬧起來。
“什麼?連六眼都察覺不到的咒靈?”
“這可如何是好……”
“五條悟這小子必定是在騙人!在包庇!”
“可是……”
聽着上面的人亂作一團。清原楓拍拍手說:“吵夠了嗎?”
“休得無禮!”長老們對清原楓語氣中的不屑非常氣憤。
真是醜態畢出。
清原楓看着因爲自己高枕無憂的生活出現可能無法解決的危險之後就開始恐慌的那些腐朽的木頭們想。
總有一天把這些老東西從高位上扯下來,讓他們死在自己最怕的咒靈嘴裏。
但是此刻,還不能展露自己的心情。
她告誡自己道。
“那這件事就交給我和楓醬去查吧。”五條悟笑着攬住清原楓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既然你們沒用那就讓有用的人去唄。”
坐在高位的長老們都安靜了下來,對五條悟的出言不遜敢怒不敢言。
“咳咳。”一位長老清了清嗓子,打圓場道,“既然如此你就由你們去徹查這個特級咒靈吧。”
“必定要搞清楚咒靈突然出現突然消失的原因!”
清原楓和五條悟兩人走出大門,不同於長老們窩藏的地方的陰暗潮溼,走出大門就能感受到初冬的暖陽照在臉上。
“怎麼想着來幫我了。”清原楓看着靠在牆上按手機的五條悟問道。
“誒,不是說好了做同盟的嗎?楓醬是想對我始亂終棄?”五條悟聽到後收起手機,雙手握拳放在胸前,一副可憐少女的模樣。
“五條悟,你今年是個22歲的成年男性。”清原楓心裏有些想罵人,但是還是忍住了,“至於那個突然出現的咒靈,咱們什麼時候去小野和義的公寓看看。還有,小野和義還有屍身嗎?”
“還留着一些殘骸,但是已經被禪院分家那邊的人收走了。”五條悟回答。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清原楓不屑地罵,“現在的國中生都知道不要隨便破壞案發現場,禪院家的那些人都是草覆蟲嗎?”
“同意!”五條悟雙手舉高,“罵的很棒哦,楓醬!”
“……算了,我就不該對你有期待。”清原楓看着耍寶的五條悟按了按額角,“那我們去小野和義的公寓看看,你開車來了嗎?”
“沒有哦~”五條悟說,“我沒有開車的習慣。”
“我也沒……那我找個輔助監督……”清原楓打開手機翻動着通訊錄。
“那好慢的。我還想着趕個時間買一下xx咖啡店的下午茶限定誒,那樣肯定來不及的。”五條悟湊過來,在她耳邊說。每個字都拖着個長音尾巴似的,聽起來有些黏膩。
“不要撒嬌!”被耳邊聲音嚇到的清原楓差點給了五條悟一個肘擊,但是被五條悟維持的無下限擋在其外。
搓了搓下巴,五條悟問道:“楓醬有沒有飛過?”
“你在說什麼?飛機嗎?那我還是坐過的……”
“不是哦,是不借助工具的那種。”五條悟打斷道。
聽到這,清原楓猜想着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會?”
五條悟點了點頭,說:“沒錯,沒錯。”
說罷,他伸出右手托住清原楓的後頸和頭,左手把她護在懷裏。
“失禮了~”
清原楓被五條悟鎖在懷裏,她能感受到手下的肌肉的觸感。臉頰靠在五條悟的胸口上,源源不斷的暖意透過布料傳送過來。
無下限的篩選功能吧?
她記得五條悟告訴過她。
腰間是五條悟的胳膊,放的地方不太對,硌得她右腰的胯骨疼。
可能是很少帶人飛,或者說用這種姿勢帶人飛。
他動作有些粗魯,帶着他本身性格里的自我爲中心。
怕不是完全沒考慮她這樣是否會不舒服的。
“左手,挪一下。”趁着這人還沒開始飛,清原楓一隻手拍了拍五條悟的手。
五條悟聽話地挪了挪手,又硌得她肋骨疼。
……算了,都是短痛。她安慰自己道。
於是,她體會到了在天上橫衝直撞是什麼人生體驗。
看着興沖沖排隊買下午茶的五條悟,清原楓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揉着自己的肋骨坐在咖啡廳裏瘋狂後悔。
再讓五條悟帶自己飛,她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