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姮因睜眼,看見賀長霆倚坐在自己身旁,輕輕推了推他:“賀長霆,讓一讓,我要起來了。”
賀長霆沒答應,順着她推出去的力道,跌坐地上,人卻沒醒。
宋姮因定了定神,心下一駭,莫非毒發了!
急忙起身去看賀長霆,見他鼻血直流,人也昏迷不醒。
“來人,傳薛神醫!”
宋姮因扶起賀長霆,讓他半倚進自己懷裏,輕輕拍着人的臉,喚:“賀長霆,快醒醒,不能這樣睡過去!”
薛神醫和宋真也趕來帳中,合力把人擡回榻上。
薛神醫急忙給人號脈,眉頭深鎖,搖頭:“不妙,不妙……”
“薛神醫,他昨日還好好的,怎麼今日突然就昏迷了?難道要毒發了麼?”宋姮因焦急的問。
宋真也着急:“是啊,怎麼會這麼突然!”
薛神醫輕嘆:“確實有毒發的徵兆,給他脫了衣裳,行鍼,快點!”
宋姮因利索的剝了賀長霆上衣。
“小姑娘,扶好了他。”
宋姮因點頭,瘦弱的小身板撐在賀長霆身後,做他的依靠。
薛神醫幾針下去,賀長霆悠悠轉醒,哇的嘔出一口血來,開口第一句話竟是問:“阿因呢?”
薛神醫和宋真不語。
宋姮因微微前傾,湊近他耳邊:“我在這兒。”
察覺人在自己背後,賀長霆摸索着握上小姑娘手臂,虛弱的說道:“阿因,不要走。”
“你放心,我不走。”
宋姮因只想把人的心安定下來,轉眸望向薛神醫:“他怎會吐血?”
薛神醫凝眉,“怕是毒發前兆,咱們得抓緊回京,小狐狸,你手頭的事處理好了麼?”
宋真點頭,“我讓人去準備,你照看好他。”
話落,急匆匆去了。
宋姮因也道:“薛神醫,可要我運功?”
薛神醫搖頭,“不必,他這個模樣,好好陪陪他吧。”
宋姮因眉心一蹙,去看賀長霆,見人雖是醒了,卻還有些迷迷怔怔,一雙眼睛像是蒙了一層霧。
薛神醫憂心的嘆了嘆,“臭崽子心事太重,鬱結成疾,是我沒料到的,只能加緊趕回京城了。”
“心事?”宋姮因難以置信的望向薛神醫,“瞧着賀王爺不像是會鬱結成疾的人啊?”
薛神醫頓了頓,答:“人不可貌相,臭崽子看上去豁達,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放得開。”說到這裏,看看宋姮因,直截了當道:“比如他對你,終究是放不開的,不然,何至於只剩了三分神思,卻還唸叨着你。”
宋姮因無話,安置賀長霆躺在榻上,起身要去爲他倒些水來漱口,賀長霆卻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嘟囔:“你去哪兒?”
“我給你倒些水來。”
賀長霆搖頭,“不喝水,你哪兒也不許去。”
“總要漱漱口吧?”
賀長霆依舊搖頭,把人扣的更緊,“不漱口。”
薛神醫心裏好笑:原來狼崽子纏起人來是這個模樣,待他好了,可得諷他兩句。心裏想着,倒了些水遞給宋姮因,“你喂他。”
“那是水,怎麼會苦呢?”宋姮因輕輕拍着人的背,安慰。
薛神醫解釋,“他嘴巴苦,自然覺得水也苦。”
賀長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半張着嘴湊到宋姮因面前,“真的苦,不信你嚐嚐。”
宋姮因眉心蹙了蹙,望向薛神醫,他這是毒發還是耍流氓?
薛神醫也怔,見小姑娘看他,忙指指腦袋,輕聲道:“犯渾了,不好弄,哄哄他就行,我趕緊收拾藥材去。”
說罷,一溜煙兒跑了。
見宋姮因發怔,賀長霆又把人攏進懷中,道:“你還是別嚐了,真的苦,我也怕苦着你。”
宋姮因嘆氣,看來真是腦子犯渾了,不是故意耍流氓,心底有些疼惜,問道:“我給你拿塊糖?”
賀長霆搖頭,“不要糖,就要你。”
宋姮因拍拍人的背,柔聲商量,“我得去收拾東西,一會兒要啓程回京呢。”
賀長霆索性把人拽到榻上,讓人坐在自己懷裏,一雙霧濛濛的鳳目盯着人笑,“你沒有東西要收拾,只收拾我就好了。”
宋姮因耳尖一燙,抿了抿脣。
說他腦子渾吧,他這話接的一句不差,說他腦子不渾吧,接的又都是渾話。
“阿因,你喜不喜歡我?”賀長霆半癡半醒,笑着問。
宋姮因想了想,挑了挑眉,望着人的眼睛,試探的輕聲說道:“不喜歡?”
賀長霆抽抽脣角,咧着嘴要……哭?
這是要哭?
宋姮因慌神,忙撫上人的臉,把咧出去的嘴角扯回來,安慰:“喜歡,我當然喜歡你。”
看來他是真的犯渾,不是裝的。
一個二十大幾的男人,聽別人說不喜歡自己就咧嘴哭,賀長霆還不至於這麼沒出息。
聽到小姑娘說喜歡,賀長霆咧嘴笑了,抱着人稀罕:“我也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我要娶你,生娃兒……”
賀長霆說着,呵呵樂起來。
宋姮因默了默,問:“我若是不嫁你呢,你怎麼辦?”
“那我嫁你。”賀長霆仍舊樂呵呵的笑着。
“我不娶你呢?”
賀長霆又要咧嘴哭。
宋姮因扶額,無奈的輕輕拍着人的背,“乖,別哭,咱不說這事了。”
賀長霆卻不肯放棄,帶着哭腔問,“你爲何不娶我?”
“因爲你是男人,我不能娶男人的。”
宋姮因想要糊弄過去。
“那我娶你,你嫁不嫁?”賀長霆犯着渾,窮追不捨。
“嗯……容我想想。”
宋姮因不敢再惹人哭,一個大男人,抱着小姑娘哭鼻子,實在丟人。
“想好了麼?”賀長霆又問。
“唉……”
宋姮因嘆氣,他真的犯渾了麼?
“哪有那麼快,總得給我幾天時間想啊。”
“幾天啊?”
“嗯,好幾天吧?”
“那你慢慢想吧,反正你抱了我,親了我,就得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