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宋清河不知道。
“那個男生家裏挺有錢的，可學習不怎麼樣，畢業家裏想給他送出國，他和璇璇保證他不會走，結果高考完第二天他就消失了，影信無蹤。”
宋清河猛的搖擡頭，眼底都是震驚和心疼，他有點不敢聽下面的話了，喉結上下滾動了一次，身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璇璇知道已經是他失聯四天後，她哭了整整一夜，早上六點多跑到那個男生家樓下站了八個多小時，什麼都沒等到，回家就把自己關進房間，我們怎麼喊也不出來。”
宋清河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心痛到無法呼吸，外套袖子裏面的手死死的攥着拳頭，因爲咬牙太狠，臉頰上的肌肉鼓了一下。
“晚上是她自己走出來的，她就像是過去了這個坎，又變得和沒發生這些事一樣，一直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放下了，還是說一直在裝，因爲她從那以後也沒談戀愛，我們也不敢斷然下結論。”
宋清河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他問:“所以，您今天一見到我纔會那麼開心”
施羽點頭:“對，因爲你要比那個男孩子好很多，我以爲她徹底走出來了。”
“當初她談戀愛的時候你就沒有過不甘心嗎？”
宋清河這次沒搖頭，他當然不甘心，當時甚至還有些不道德的想法。
施雨璇告白完那天下午，學校到處都在談這個事，施雨璇還因爲這件事被學校弄回家反省，多虧她學習夠好，不然肯定是要被軟勸退。
宋清河那一天都是渾渾噩噩的，做了一張數學卷子從頭錯到尾，班裏的人嘰嘰喳喳，連他和高子孟的前桌都在喫瓜，那些話一直在耳邊環繞，足夠讓他沒辦法釋懷。
“校花真行，這就是好學生猛起來的樣子嗎？”
“靳見瑜命真好，這種大美女當衆告白，要是我，我可以吹一輩子。”
“可不是，不過靳見瑜人家也有資本，他除了學習不好哪點差，有錢會撩還帥，雖然玩但是又尊重女性，反正我挺喜歡。”
“對，靳見瑜真的會來事，咱們學校那羣老師和他哄的樂呵呵的。”
前桌一人一句，高子孟看着宋清河越來越白的臉，他猛的踹了一腳前桌的椅子。
“閉嘴，他媽上自習呢，你當這菜市場”
高子孟人高馬大的，雖然平常和和氣氣，但一冷臉真的唬人，前桌兩個人諾諾的閉嘴了。
耳邊沒有了關於“絕美愛情”的討論，宋清河如釋重負，但一身的冷汗讓他活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白色校服半袖緊緊貼着後背，一時間分不清心裏和身體哪個更難受。
也許是他的狀態太嚇人了，高子孟拽着手腕把他強行帶離班級，呼吸到新鮮空氣，宋清河像是找到了發泄口，小時候父母離婚都沒哭的他突然好想哭。
眼眶紅的迅速，高子孟帶他來到平常學生逃課翻牆的地方，指着那個壞掉的欄杆說:“清河，咱們逃課吧。”
那是宋清河除了暗戀以外做的第二件叛逆行爲，他真的跟着高子孟逃課了。
走出學校他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該去哪，但也絕對不想回去，現在的學校就像是他的地獄，每個說着八卦的學生都是審判他的無常。
高子孟帶着他走進學校旁邊的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和啤酒，又扯着失去靈魂的他跑到了自己家。
高子孟家就在學校對面，他父母都是審計行業，一年365天360天不在家，比宋清河這個單親家庭還不如。
坐在開着窗戶的陽臺上，高子孟遞給宋清河一罐啤酒:“喝口吧，我爸媽每次壓力大都喝酒，反正咱們成年了。”
宋清河悶不做聲，單手扶着易拉罐，手指輕輕一動啤酒的泡沫從罐口溢出，流了他一手。
他就着泡沫喝了一大口，微微泛苦的啤酒短暫的讓他有了放鬆的時間。
高子孟看着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他沒個好氣:“你說你喜歡她什麼啊喜歡她漂亮那你追星不行嗎？喜歡她聰明全校第一也不是她吧。”
“你到底喜歡她什麼”
宋清河一口啤酒接着一口，他不是逃避這個問題，是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的喜歡沒有來源，但來勢洶洶，開學報道那一天女孩的笑臉就像是烙鐵一樣印在他心裏，不僅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反而還有了越來越刻骨的感覺。
可惜現在，她喜歡上別人了。
高子孟一罐啤酒喝完，一扭頭，他居然看到宋清河哭了。
月光明亮，從落地窗照進來照在宋清河的臉上，大滴大滴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他連哭都沒有太過分的情感波動，眨眼的速度很慢，淚珠卻一顆接一顆的下，順着下巴落入衣領下的鎖骨，白皙的皮膚讓他充滿的易碎感，落寞的表情像是被做毀的陶瓷娃娃。
宋清河這一次哭了十多分鐘，抹掉眼淚後他舒服了一些，還是心痛，還是不甘，但多了一些理智。
高子孟劃拉了兩下手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新聞，突然撲到宋清河面前，對視了幾秒鐘，他開玩笑似的開口:“要不，你用你的美色勾引她”
宋清河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行，她會捱罵。”
高子孟的表情漸漸沒了笑意，他有點難以置信，伸出手捏了捏宋清河的胳膊，試圖判斷這是不是他的幻想。
宋清河不喜歡他這樣做，一巴掌拍開的手。
高子孟捂着自己手，跌坐在落地窗前，聲音高到失真:“你tm居然真的想過給她當小三!”
想過，宋清河點頭，他看到施雨璇表白的那一刻他就有這個想法，他不甘心，他恨自己的怯懦，這種情緒猶如野草瘋長，他的思想都被扭曲了，他看着眼前相擁的兩個人，真的有了插足的想法。
但是當施雨璇轉過頭面對他的那一刻，這種想法又被他無情拋棄，如果他真的做了那種事，比他捱罵更慘的絕對是施雨璇，他不捨得。
高子孟罵他瘋了，他卻連反駁都懶得張嘴。
——
施羽跟宋清河說了很多關於施雨璇失戀期間的事，臨了她還又一遍重複，說希望宋清河不要再讓她的侄女受傷了。
宋清河點頭，話也沒多說，兩個人並肩走出來的時候被施雨璇冒出的小腦袋可愛到了。
施雨璇被施羽限制在車上，她又好奇，就讓司機把窗戶放下來，自己則是趴在窗戶上探頭，拼命的向外看，兩個胳膊耷拉在車外，大眼睛圓溜溜的，就像是一隻期待着貓媽媽回來的小奶貓，無力的晃晃爪子。
見到兩人，她迅速不滿的控訴:“你倆還知道有我在這等着呢!”
施羽沒理她，拍拍宋清河的肩膀，讓他上車。
宋清河輕聲說了再見，從另一邊上車。
施雨璇迅速轉身，把姑姑拋之腦後，小嘴一張就開始問:“我姑姑找你幹什麼？她沒欺負你吧”
窗戶沒關，這話自然是落在了施羽耳朵裏，她翻個白眼，彈了一下施雨璇後腦勺:“你姑姑還在呢，說壞話也不知道避着點人”
施雨璇喫痛，捂着腦袋不滿:“疼呢，姑姑。”
施羽不想理她，讓司機開車。
走上高速，施雨璇湊到宋清河面前:“說，你們都聊什麼了”
想到那段對話，宋清河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縮了一下，他坦然回答:“聊聊合作的問題，畢竟這次學校確實過分。”
施雨璇狐疑的看着他，但他的眼神坦蕩，暫時打消了施雨璇的疑心。
“行吧。”
她暈車，扭頭全程盯着窗外，窗戶拉開有風，幸好她今天吊着馬尾，不然就變成梅超風了。
宋清河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心口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今天得知施雨璇那麼慘痛的分手後，他的後悔情緒到達了一個頂端，他非常討厭高中那個怯懦的自己，如果他勇敢一些，施雨璇就會被他追到，就不用被靳見瑜無情甩掉。
明明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可他就是後悔。
瀚於昂的贊助拉的也不算難，拿到了百分之五十的錢，宋清河整合了一下資金，搭建舞臺的錢大概是夠了，剩下的就要交給策劃部了。
宋清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馬宇辰後，馬宇辰激動萬分，於是宋清河和施雨璇剛到學校門口就被迎上來的一堆人嚇到。
施雨璇站在人羣中尷尬笑笑，一個大一的學妹離她最近，臉一下子就紅了。
馬宇辰油膩的對着宋清河做了一個wink，又扭了兩下來了一個飛吻:“謝謝副會，愛你。”
宋清河一臉冰冷，大概是想一腳把他踹出去。
剩下的學生會衆人齊聲:“咦——”
施雨璇沒忍住笑出聲，她真的想不到原來麪人那麼嚴肅的學生會內部居然是這樣的氛圍。
馬宇辰調侃似的用肩膀撞撞宋清河:“可以啊你，拉贊助還帶家屬，真的在一起了論壇原來也不都是假的啊。”
宋清河睨他一眼:“想多了。”
馬宇辰滿臉問號:“多嗎？你倆幹什麼都在一塊，是我想多了，還是你們做多了”
“再多說一句，贊助我就都給你取消。”
這個威脅很有用，馬宇辰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