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慾望的囚徒 >第18章 借錢識人
    六月底,剛走出超常梅雨季的江南古城——東方,天氣已經很熱,令人很不舒服的悶熱。在這幾天時間裏,靜雅苑的房子已經簽了購房合約並交了定金,爲了能儘早籌齊購房首付款,謝童和高玉翻遍了各自電話通訊錄與微信通訊錄,篩選出他們心目中有財力且能稱之爲“真正親友”的親友,難以啓齒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厚着臉皮啓齒的結果,印證了金錢至上社會里的那句名言:別跟有錢人借錢,他們雖然有錢卻沒有可以借給你的閒錢。

    週日下午,燥陽西陲,陽光耀眼,田野蒼茫,卻無一絲野風,天氣燥熱。謝童開車從城市東郊的河東職業技術學院新校區的教職工住宅小區出來,他倍感失望、無奈、無助和心碎,甚至有一絲屈辱,酒桌上原本說好的五萬元購房救急錢在短短一週之後就變成了後備箱裏的兩瓶上品佳釀。

    出身寒門,研究生剛畢業就機緣巧合地入贅做了某廳副廳長的上門閨女婿,如今已官至常務副校長的研究生同學周□□的老爸近幾天“趕巧”想搬離農村老宅,去縣城買房子定居。

    謝童原本幼稚、負氣似地不願接受他恩賜、施捨給他的這兩瓶上品佳釀——周□□肆無忌憚、炫耀式地宣稱是別人求他辦事,事成之後的附屬禮品,可經不住周□□一再“誠懇”地解釋和強塞。在半推半就的過程中,謝童轉念一想,不要白不要,就當是來回車油費與時間成本得了,咱也難得沾一沾這fb的光,便盛情難卻、勉爲其難地收下了。

    一路上,謝童整個人都蔫蔫萎萎的,如同車窗外蔫蔫的樹梢和路邊萎萎的小草,他懊悔自己識錯了人,交錯了朋友,也懊悔自己竟然幼稚地相信酒桌上的承諾。

    在一週前謝童召集、做東的研究生同學小範圍聚會上,周□□還信誓旦旦地表示五萬元錢沒問題,當有同學起鬨說乾脆讓謝童去投奔他這位下一任校長的有力競爭者時,他也拍着胸脯,滿口答應,爲此,謝童還超出其酒力地特意用大杯跟他推了滿滿一杯。不料短短一週之後他的口風就變了,他老爸“趕巧”要去縣城買房,至於謝童去投奔他的事,雖然他沒好意思直說難辦,卻也是明裏暗裏告訴謝童這事得花點兒,畢竟他不是一二把手,做不了主,他得去周旋周旋。

    周□□還說他最近有點鬱悶、焦躁,因爲很快就要評副教授了,可他“雖”刊論文還不夠,想請謝童這位在碩士階段就罕見地、轟動全系地以第一作者身份發了兩篇“雖”刊的才子在一年之內,最好在八、九個月之內以他周□□的名義發一篇,還說他們老校長就快“到站下車”了,他這個常務副校長若是能有個副教授職稱,憑他岳父在東方的人脈資源,搶得空下來的校長之位還不是輕輕鬆鬆的,到時候少不了他謝童的好。

    聽罷周□□的解釋和請求,謝童心中憤然,什麼他不是一二把手?什麼做不了主?什麼需要周旋周旋?什麼差一篇“雖”刊論文?什麼到時候少不了他謝童的好?他明明是在跟他這位研究生同班同學談生意,做利益交換。tmd,同學中活得最爲明智、瀟灑、滋潤的他周□□還鬱悶、焦慮?那到底還讓不讓像他這樣的底層小白領活了?謝童瞬間覺得自己好悲哀,在學校時各方面都比周□□強得多的他,短短七年之後竟然落魄到要尊嚴失盡地在他面前像一條無家可歸的哈巴狗一樣搖尾乞憐,乞求他恩賜施捨點餘糧,乞求他發發慈悲“收養他”。

    不過很快,勤于思考並善於思考的謝童就想通了,在這個特講人情卻又人情淡薄,特講道德卻又道德滑坡、德福相悖,特講因果報應卻又因果相離,充滿悖論現象的社會里,像他這樣僅僅自滿、自賞於才華橫溢、勤于思考、善於思考的一介窮書生,若是不能明智地順應時代潮流,大幅提高所謂的“情商”和隨波逐流、見風駛舵的“能力”,頗識時務、頗講實惠,既有面子又丟了尊嚴,既頭腦清醒卻又稀裏糊塗地活着,那就別想活得實惠、瀟灑、滋潤,物質層面的實惠、瀟灑、滋潤——每天人前有面,碗中有肉,杯中有酒,懷中有nv。到底跟不跟周□□做這筆個人利益層面可謂“雙贏”的生意?謝童陷入了痛苦的糾結與沉思。

    回到家裏,謝童覺得身心俱疲,高玉不在家,他從小書房書桌的中間抽屜裏好不容易纔翻找出一支蔫蔫萎萎的香菸,他有點兒好笑,自己此刻豈不正像這支蔫蔫萎萎的香菸。他翻遍了書桌的全部三個抽屜,卻怎麼都找不着打火機,他估計是高玉將它藏了起來,她最討厭他抽菸嘞。

    謝童靈機一動,來到廚房,打着燃氣竈,用燃氣竈的火苗將香菸點着,關了燃氣竈後他直面開着的窗戶,美美地過了把煙癮。抽完煙,他照例將菸頭扔進了馬桶沖走,還不忘洗了把熱水澡。洗完澡的他已不再糾結,因爲投奔周□□的事也許本就是酒桌上的戲言,他今天舊事重提也只是想給自己多一個選擇,萬一這次未能如願提拔爲發行部副主任,也好給自己多留條退路。如今既然周□□已經“蛻變”,他那裏已去不得,那就別再惦記,靠別人還不如靠自己,不留退路也沒有退路可留,自己努力晉升副主任就這華山一條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謝童暗下決心。

    調動工作的事雖已不再糾纏他,可這籌集購房首付款的事還死死糾纏着他不放,籌款進度異常緩慢令他十分焦急、灰心又喪氣。

    高玉又外出借錢還沒有回來,剛剛微信裏說,她正和幾位大學同學一起在茶座喝茶。茶飯不思的謝童很想睡一覺,趟在牀上心思重重的他卻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幾日來的借款經歷令他倍感人心不古、人情淡薄。他思忖着該不該偷偷向樊小麗開口借錢,因爲高玉已跟他有言在先,不得向樊小麗借錢,儘管他知道,只要他開了口,這位小富婆多少都會借點錢給他,儘管她自己也剛剛買了房。俗話說“說曹操,曹操就到”,謝童這是“‘想’曹操,曹操的電話就到”。

    謝童見是樊小麗的電話,他知道準又是爲陳學敏考研的事,因爲幾天前他就催過一次,只是他這幾天被借錢的事搞得焦頭爛額沒顧得上這事。謝童起身倚着牀頭,他想好了說辭,清了清嗓子,然後接通了手機:“喂,美女,還是爲小敏的事吧!我那朋友說他(她)在外地出差,不過他(她)在電話裏說應該沒多大問題,等他(她)回了東方面談。”其實,謝童編這段謊話心裏面並沒有什麼底氣,因爲在東方大學漢語言文學系裏,除了許子靜他誰都不認識,可他又不想去找許子靜;他估摸着自己的導師萬老師應該認識、熟悉他(她)們中的一些人,可他又不能確信萬老師願不願意幫這個忙;他也曾想過,乾脆就承認自己能量不夠幫不上這個忙,可又怕自己丟面跌份兒,在高玉、樊小麗、陳學濤目前,他還覺得,若是這次沒幫上這個忙,那以後就徹底斷了跟小美女陳學敏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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