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死亡直播 >第19章 人咬貓
    4月2日,星期天,清明假期第二天。

    初春總算來了一步,伸手祈求溫度的枯樹才長出了點點綠芽。

    上午十點四十九分,蕭峯騎着自行車穿街過巷,前往局裏,小白兔他們今早押回了那個製造恐怖直播夜的面具男。

    昨天夜裏,保姆阿九打電話過說,他的老母親病又犯了,很嚴重,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一腳踩進了鬼門關。那時蕭峯正在看着那四個非主流不良少年和被他們迷倒綁架的兩個學生。

    他本想去支援小白兔,但母親病重入院,極有可能就陰陽相隔了,真的是實屬無奈,幸好他們都沒出什麼大意外。除了小白兔背後紮了碎玻璃,傷口不深,處理包紮後依然生龍活虎。

    幸虧醫生妙手回春,母親終於脫離了危險。蕭峯和阿九在病房守了她一晚上,困得不行,幾次都在牀沿睡着了。

    街上熙熙攘攘,本該緬懷先祖的日子,卻成爲了許多人遊玩喫喝所謂有意義的假期。蕭峯根本不得閒,在常去的老龐早餐店買了豆漿和油條後騎行去白馬市公安局。小白兔和秦小明等人累了一晚,該休息休息,審訊的工作自然就交給他了。

    審訊室。

    蕭峯的對面,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短頭髮老男人,黑色的尖牙面具像揭下來的人皮,放在兩人之間的木桌上。

    木桌上的燈打在嫌疑人憔悴的臉上,無處可逃。他看着牆上張貼着的——“坦白從嚴,抗拒從寬”

    “名字?”

    “宋中基。”

    聽着耳熟,好像是某熱播劇的男主。

    “說吧,爲什麼殺人?”

    “我殺人?開玩笑!”老男人震驚,面部抽搐,寫滿了疑惑。

    “3月13日,恐怖直播夜,你知道嗎?”

    “知道啊,白馬市誰不知道!”

    “你看起來很像那個面具男。”蕭峯鷹一般的眼睛自下而上掃着這個叫做宋中基的男人,“說吧,你,或者你們爲什麼殺了白靜?”

    “警官,冤枉啊!我真沒殺人!”

    “曾經坐在你這個位置上的好多人一開始也都這麼說。”

    “冤枉!誤會,絕對是誤會!”

    “是嗎?”蕭峯身體前傾,指着桌上的黑麪具,“那這黑麪具怎麼解釋?難道它自己戴上你的臉嗎!”

    蕭峯銳利的眼光讓對方感到很不舒服,不怒自威,盛氣凌人。宋中基的臉在顫抖。

    “昨晚我,我,我嗑藥了(吸毒)……當時迷糊了,什麼都不知道。”宋中基向下垂,用力回想,突然眼睛放光,“對了!我記起來了,我進去的時候早就在地上看見這面具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丟在那的!一定是他,他就是那個兇手!警官你要相信我!”

    蕭峯背靠上椅背,仔細咀嚼面前癮君子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

    一個癮君子跑到無人路過的鬼工廠嗑藥,產生了幻覺,所以戴上了黑麪具襲擊警察。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也就說得通了。

    但也有說不通的地方——比如,吸毒爲什麼偏偏跑到鬧鬼很兇的工廠裏呢?

    宋中基是這樣解釋的,他本來是個開超市的小老闆,不富不貧,妻子兒女不愁喫穿,十幾年來,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直到前幾年微信大火,特別是“搖一搖”和“附近的人”兩個功能,那是男女“約會”的利器。

    那一夜,妻子回了一趟孃家,平時守着小超市也沒什麼興趣愛好的他實在百般寂寞,想看劇?套路的青春校園、玄幻武俠劇一直霸屏,都是些誤人子弟的東西,他想。二年級就輟學的他識字不太多,更不喜歡那些黃頭髮藍眼睛的外國影視,總覺得他們都長一個樣,看着就眼花,頭暈。其實他不知道當下有一個詞——臉盲,說的就是他這一類人。就是國內的明星他也都分不清,就比如說徐崢、張衛健和劉儀偉,就連胡歌和劉燁也是一樣。

    長夜漫漫,空蕩蕩的房間,一個人的牀,男人怎甘寂寞?當時,用慣了砸核桃也安然無事的諾基亞的他決定不甘當井底之蛙,要緊隨文明時代的步伐,所以在兒子的幫助下學會了如何使用智能手機。微信,可以語音,說鳥語一樣的方言,正好克服了識字不多的短板。

    城市裏,深夜十二點,慾望男女蠢蠢欲動,豈能甘願和過氣的父母一輩早早睡去,那多無趣?簡直浪費急需綻放的生命!!!

    去他孃的晚安!

    去他孃的早睡!

    去他孃的早起!

    打開微信,一塊小小屏幕,爆滿了慾望。不是宋仲基的宋中基大叔搖出來了一個年輕的美女,那皮膚,賊他媽水嫩,就像那什麼廣告說的吹彈可破。她長髮披肩,滿滿的青春氣質,說是當地一所高中的學生。

    微信當時就是個好東西,兩人方言語音,交流毫無障礙,當天晚上,他們約在美食街的大排檔吃了露天燒烤,哪個菜貴就點哪個菜,和自己老婆孩子出去喫飯都沒那麼大方過,喫飽了他還不忘給自己點了不少羊腰子,至於爲什麼,你懂的。最後,他們在那一塊地最貴最好的賓館睡了一夜,老牛喫嫩草,那叫一個爽,各種滋味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當然你想想也知道。她呀,比家裏那位總爲柴米油鹽操心、渾身汗味滿手老繭的糟糠妻子風情萬種多了。

    後來,她總是約他,常去酒吧等娛樂場所瘋狂,把他當飯票。一段時間後,宋中基大叔總覺得妻子一定會發現他的祕密,因爲銀行卡里的錢越來越少,他想抽身而退。卻發現自己早已染上了毒癮,離不開她,離不開燈紅酒綠的娛樂場所,那些本來就是不乾不淨見不得陽光的地方,黑暗在其中滋生,蔓延。

    一切都回不去了,祕密總有揭開面紗的一天。妻子跟他離了婚,孩子、房子和超市都判給了她。當時,開超市的經費是丈母孃那邊給的,所以這樣判他無可厚非,他是癮君子,要進去戒毒所,照顧自己都成問題,所以孩子自然會跟妻子。

    從衣食無憂的上門女婿,到一無所有的癮君子,只用了短短的兩年。兩年,可能是人一生的三十分之一,或四十分之一,或五十分之一,卻從此改變了一個人的生命軌跡。可悲。

    從戒毒所出來,那個女學生早就死了,因毒癮發作痛苦死去,聽說在一處廢棄的工廠裏發現的,被發現的時候身體爬滿了蛆蟲,蒼蠅圍着她狂歡,也像是給她做安魂的特殊儀式,宋中基希望是後一種。那個有時穿着天藍色校服有時穿着妖豔大膽的女高中生至今仍讓他念念不忘。可惜,她死了。

    他在這世界裏也過得不好,身無分文,更可怕的是毒癮就像隱藏的怪獸,再一次發動攻擊,將他完完全全吞噬,不可抗拒。爲了那迷離忘我的痛快,他開始幹起了偷竊的行當。他手指的功夫得到了小偷團伙某一位大神的真傳,厲害得很,專挑女人下手,錢包和手機是他惦記的對象,竟然從未失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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