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月......這名字......好像見過......怎麼那麼熟悉？”
趙麗娜皺着眉頭，歪着頭，視線像是投到了更遠處，很努力回憶的樣子，突然她將視線收回，看着小白兔的眼睛說：“我記起來了，她到過我們公司，是個學生，那個學校的忘記了，你要找她？怎麼了？”
“她死了。”
“啊？”
小白兔看着對面的趙麗娜，企圖從她的表情和動作看出點什麼來，卻什麼也看不出來，是她真的不知道，還是戲演得逼真，毫無破綻？
“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幹什麼，你不會是想着——是我害了她吧？”
“我可沒這麼說啊，是你自己說的。”
“不是，我這不是下意識麼？你一個警察，一上來就問我一個死人的名字，是個正常人就是這樣的想法吧，難道你不是這麼想的？”
“好了，不跟你廢話了，那天馮小月留下的時候，你們之間談了些什麼？”
“那天......是哪天？”
“別跟我裝糊塗，s大有一個學生在你這裏幹過活，已經將那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那天馮小月先來找的你，然後不多久五個男同學爲了要回押金也到了你公司的辦公室，你們起了爭執，差一點就動手起來。你們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退給他們押金，沒想到馮小月抓住了你們詐騙很多證據，有錄音有視頻，於是你妥協了，退還了馮小月的那五個男生的兩百元押金。你本以爲事情就這麼了結了，沒想到當時馮小月就站在你的辦公室不走了，接下來你叫了你的那四個同夥出去，並關上了門，然後在辦公室裏面談事情。”
爲了表示自己已經掌握了很多事實，小白兔不停說了一大堆，就是讓趙麗娜放棄掩蓋事實和死不開口的想法。
“怎樣，我這樣說了一大通，你應該能想起來了吧？老實說吧，那天的最後，你們兩個在你的辦公室到底說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啊我記得......我記得她就是想讓我道歉，這樣事情才能夠翻篇，不然她就讓我們這個小公司開不下去。”
“道歉？就是要你的道歉，就沒了？”
不可能吧，苦苦收集那麼多證據，居然就只是要一個道歉？反正小白兔是不信的。
“我再想想......就只記住這一條了，說要我道歉，然後其他的，好像不太重要，所以記不起來了。”
“真的僅僅就是——這樣？”
小白兔直視趙麗娜的眼睛問。
“真的就是這樣，沒說什麼事，要不然就是我可能忘了，畢竟好像過去快一年了，我們公司這邊事情又忙，接待的人多了，哪有那麼多的腦力記那麼多人記那麼多事？很抱歉啊警官，沒能夠幫得上你。”
趙麗娜又給小白兔倒了茶，完了背靠着沙發，嘆了一口氣，說：“咳......我終於記起來的她的樣子了......挺好看的一個女孩，卻在最好的年華里凋謝了。”
小白兔自然不相信她的感嘆和惋惜是發自內心的，畢竟從趙超的口述來看，她可不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小綿羊，而是冷血無情的大騙子。
“別以爲自己創造出來的謊言，什麼時候都對任何人奏效，告訴你，趙姐姐的那一套在我這裏可行不通。你們涉嫌鉅額詐騙，還奪去了一條生命，就等着坐牢吧！”
“警官，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講，凡是都要講究個證據，不要隨隨便便就冤枉了人，我們就是正正規規的勞務公司，就是給企業找人才、給個人找工作，都是憑的本事喫飯，沒有做過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
這嘴巴真是會說，簡直快比得上當初的我了，小白兔心想，暫且就不說話，就讓她繼續說下去。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對！就是——言多必失，言多必失，說的越多就越容易露出破綻。
“你應該知道，職位與人員的匹配過程中，難免會出現不適應的問題，那麼矛盾也就會在這時候顯現出來，到了這時候，那些找工作的人就煩躁了，以爲是我們這邊不行，所以纔會有了一些差評，這是正常現象，你可不能全聽了僅有一個學生的胡亂陳述，就跟了他們那幾個人說法，這樣就有失公平了。你那麼年輕，應該也會網購吧？無論是天貓旗艦店，還是京東旗艦店，每一件產品下面一定會有幾個差評的，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解釋那麼多，是因爲害怕嗎？”
“害怕什麼？我們山水高科身正不怕影子斜，說詐騙，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純屬污衊！”
“我再說一次，身正不怕影子斜！”
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知道自己有錯，可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並主動改正過來。這些人，是很可怕的，也是最噁心的，因爲他們早就沒有了底線，分不清對對錯錯的。
“既然你這麼肯定，那麼我們只好單獨談一談了，就跟一年前的馮小月和你一樣，只在一個房間裏面談。”
一個房間裏面談，孤男寡女的......陳清心裏難受，可是看着小白兔認真的樣子，並不像是鬧着玩的，更不是爲了能夠和這個長得漂亮的女魔鬼共處一室卿卿我我，所以也就理解了，剛上來的一點點火氣被澆滅了。
“我們有什麼好談的嗎？”
“當然有。不過也不是強迫你，你不願意也行，回屋睡去吧，我們今晚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但是我保證，明天你們公司一定會有事，而且可能永遠也別想開下去了。”
小白兔忽然想到了馮小月那個時候與趙麗娜談話的畫面，那是趙超的親眼所見，正是這裏給他靈感。現在的他，就是當時的馮小月，而當時的馮小月做的事情，有可能就是現在他做的事情。
“行，談就談吧，你是警官嘛，自然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趙麗娜語氣平平淡淡，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波瀾，似乎毫不在乎，但實際上心裏已經在算計着什麼了。“走吧，到我房間裏來。”
這話聽着就噁心，陳清捏緊了拳頭，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揍她一頓，打成豬頭那是最好。她之所以這麼憤怒，第一是因爲感覺自己好閨蜜馮小月的死似乎跟這個叫趙麗娜的女人有某種關係，第二就是感覺她在色誘自己的小白兔！
小白兔到了房門那處，回頭跟陳清眨了眼，意思就是說別讓她多想。
“怕自己的女朋友誤會？”
趙麗娜戲謔說。
“不關你事。”小白兔關好了門，反鎖。
“這下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我房間隔音效果挺不錯的......”
趙麗娜眉毛輕挑，聲音嫵媚，氣氛有些不太對。
“你別多想，也別想用美人計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早就過時了。”
趙麗娜碰了壁，只好將媚態收起，咳了一聲後說：“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說，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有什麼話就說吧，房間的隔音效果好，外面的那兩個人是不可能聽得見的。”
“我想跟你做個交換，但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說說看吧。”
“其實你自己心裏明白，你們這幾個人已經形成了詐騙罪，這七八年加起來數額巨大，一旦罪名坐實，少說也得十好幾年的牢獄之災。而我，這一次並不是因爲這個而來，所以你不必處處設防。”
趙麗娜聽到這裏，顯然懸着的心落下了地，輕鬆了許多，她坐到了自己柔軟的牀上。“那你是爲了什麼而來？”
“爲了馮小月，爲了揪出背後的兇手。”
“背後的兇手？她是怎麼死的？”
“墜樓。”
“那不就自殺嗎？怎麼可能存在兇手？”
“不，沒那麼簡單。難道你沒有看在網上傳播的那些視頻嗎？就是馮小月直播跳樓自殺，還有恐怖直播夜，還有殺嬰直播......以後估計還會有很多人，在直播的鏡頭中死去，也許是你，也許是我，都有可能。”
“哦，這類東西，我不太喜歡看，但聽得一些人說過。恐怖直播夜和殺嬰直播的兇手不是說已經抓到了？怎麼還跟馮小月的自殺聯繫上了？”
“因爲有一些相似點，不方便跟你細說。總之，關於馮小月的一切事情，我們都想知道，一點一滴都不願意放過去，所以才找上你了。”
“我大概明白了一些。”
“我跟你的交換其實很簡單。也就是說，你告訴我那天馮小月跟你談了些什麼，我要具體的內容，一句話不差的那是最好。”
“那你交換的條件呢？”
“剛纔不是說過了嗎——我不會繼續追查你們詐騙的事情，你們可以逃過法律的追究，但是你們必須從此正軌，不得再去欺詐別人。”
趙麗娜思忖了一會兒，暗自衡量着利弊，終於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