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轉向代表,用日文平靜的道:“——現在你看到了。”
那代表用眼角餘光緊盯着葉真,“您竟然把他放在自己家裏,他的身份有多敏感您是知道的,對嗎?山地家族標出暗花來要他的命,山地先生不會放過他!”
“如果被他知道山地家族在哪裏,山地仁一定不用標任何暗花,直接躺在家裏等人殺上門就可以了。”黑澤站起身,向那代表的方向微微傾□:“回去告訴山地仁,別再妄想跟我合作了——一旦綁架龍九處長的事情暴露,他是第一隻替罪羊。山地家族會從此死無葬身之地!”
那代表被氣勢壓得瑟縮了一下,隨即用力咳了一聲,也站起身:“您的意思是在龍九處長這件事上絕對不會協助山地先生,甚至連兩家的姻親關係都一點也不顧了,是這樣的嗎?”
黑澤冷笑:“我母親三十年前嫁人那天就跟山地家族斷了關係,你到今天才知道?”
代表緊皺眉頭,還想說什麼,黑澤卻沒給他這個機會:“——來人!送客!”
書房裏氣氛劍拔弩張,沒人注意到黑澤用日文提起“龍九處長”這個詞的時候,葉真的眉梢輕輕一挑。
代表滿臉不甘,最終還是憤憤不平的走了。
黑澤吸了口氣,對葉真招招手,“——過來。”
葉真頭也不擡道:“你給我過來。”
黑澤僵了一下,乖乖走過去站在沙發邊上。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這個男人站立的身影彷彿標槍,挺拔堅硬又充滿力量,光是看着就讓人感到壓迫的氣勢。而葉真把玩着蘋果,漫不經心的拋上又拋下,半晌才用叫喚小狗一樣的語氣說:“串串啊……”
黑澤漠然看着他,不動聲色。
葉真繼續道:“聽說你喜歡我,是這樣的嗎?”
黑澤眉心一跳,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全身肌肉瞬間僵硬。
“……你……你……你聽誰說的?”
“哦,”這回換葉真不動聲色了:“自己猜的。”
黑澤面部肌肉常年癱瘓,幾乎從來沒什麼表情,眼下卻幾乎要破功,花費好大力氣才勉強維持住表面的冷靜。
“不會。”葉真仍然把玩着蘋果,懶洋洋轉移了話題:“——你爲什麼喜歡我?”
黑澤沉默一會,說:“我在大連到處找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是個少見的強手。山地崇說你是十幾歲少年,我只覺得他走眼了,像你這樣的功力,沒有十幾年潛心修習是不可能達到的。人人都在說天才,天才哪裏有這麼多?習武之道永無止境,就算偶爾出現一個百年難遇的天才,也容易被一點淺薄的成功迷昏頭腦,不肯下苦功夫練習,終究一事無成。我當時就想,這件事只有兩個可能——要麼是大家都對你看走眼了,要麼你就是個真正的天才,並且喫過無數苦,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堅韌和恆心。我是個沒什麼天資的人,唯一可以依憑之處,便是喫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拼搏多年的天賦平庸者,能遇上你這樣完美的對手,也算是人生之大幸,可遇不可求了。不過這種感覺就算說來,你也是不懂的吧。”
葉真其實已經糊塗了,只能不懂裝懂的點點頭:“哦——孤獨求敗對吧,我知道的。以前師兄揍完我以後也經常這麼感嘆呢。”
黑澤:“……”
葉真捏着蘋果,問:“還有呢?”
“沒有了!”黑澤板着臉:“回去喫你的零食去!”
“哦——串串你惱羞成怒了對吧,雖然我看不到,不過你肯定惱羞成怒了對吧……哎呀你放我下來!你娘滴——!放小爺下來——!”
黑澤把葉真打橫抱出書房,順着走廊回到和室,沒有理會管家瞠目結舌的表情。
葉真看不見,不敢太猛力掙扎,直到轉了好幾個彎,才感覺自己被輕輕放下來,脊背沾到了柔軟微涼的牀墊。
“葉真,”黑澤俯□來,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說:“我喜歡你,儘管這是不對的,違反自然規律的。你不迴應也不要緊,只是請允許我暫時照顧你,直到玄鱗先生他們來接你回中國。”
葉真點點頭,又呆愣一會兒,彷彿在苦惱的考慮什麼。
黑澤耐心的等待,直到葉真突然靈感迸發,激動道:“串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