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鱗捂住心口,臉上表情活像馬上就要斷氣一樣。
葉真的下一句話終於把他推入了暗不見光的深淵:
“——串串說至少要把高中唸完,我覺得他說得對。”
“……太過分了,”玄鱗顫抖着道,“我跟你媽勸你這麼久都沒用,黑澤川一句話就把你說動了是不是?葉十三小同學——!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62、番外上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松島優子沒把顏蘭玉當成一回事。
她一直覺得,那位小師弟是個隱形人——整天跟在掌門身後,低眉順眼,柔婉溫順,簡直毫無存在感。
不僅僅她一人這麼認爲,在所有人眼裏顏蘭玉的形象都是萬年不變的:半長的、柔順的頭髮遮住臉頰,眉眼低垂,皮膚白皙,從來都不言不語,影子一樣跪坐在掌門身後,偶爾膝行半步上前來爲掌門點菸,或者是披上大氅。
“說是師弟,其實就是個小姓吧。”師兄弟們偶爾說起他,也都這麼輕描淡寫的帶過了。
這話說得也不爲過,顏蘭玉很少跟師兄弟一起接受各位師傅的教導,他甚至從不單獨出現在衆人面前。整天只是跟着掌門,做些貼身伺候的活計,就像個天生的啞巴。
在弟子各個出類拔萃、意氣風發的祕宗門,顏蘭玉的存在就好像陽光下的陰影,根本沒有人注意他。
隆冬時節,梅花盛放,有一天衆弟子在花廳內喝酒,恰逢掌門帶着顏蘭玉經過,便笑眯眯的叉着手進來:“怎麼,聚在一起賞花唸詩嗎?很風雅啊。”
松島優子在衆弟子裏地位極高,首先站起身來行禮,師兄弟們也紛紛起身請安。掌門彷彿心情極好,還不待他們全站起來,就連連擺手讓他們都坐下。
“難得有一天閒暇,喝點酒也沒什麼。倒是我那天得了一罈好酒還沒開封,不如今天大家同樂。”
松島優子和幾個年長的師兄、師姐忙起身說不敢,掌門卻哈哈一笑,轉頭吩咐:“蘭玉,去叫人把那壇梅花釀拿來,再去端那盆今早纔開的白梅花。”
松島優子低着頭,眼角無意瞥到那少年,只見他只穿一件單薄的浴衣,腰身用雪色綢帶一系,竟然非常好看,敞開的領口裏隱約可以看見精緻的鎖骨。
祕宗門弟子裏多有顏色鮮妍者,身段卻未必及得上她看到的一眼。
那少年低頭應了一聲,少頃慢慢退了出去。
“掌門大人很寵愛他啊,”身邊師兄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調笑道。
松島優子一笑,卻並未說話。
“不過也是,印象裏他長得還行吧,又是個還留頭的孩子。以消遣玩意兒的身份論之,也說得過去了。”
松島優子不點頭,不說話,微笑着不置可否。
她眼角的餘光瞥見掌門似乎微微往這裏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掌門是個多麼精明的男人,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聽得見,何況這麼點距離呢?
師兄卻毫無覺察,嘖嘖有聲道:“蘭玉有十幾歲了吧,怎麼看着還很小。剛纔我看他出去的樣子,那身段跟少女也沒什麼區別呢。”
“師兄糊塗了,孩子都是這樣。”松島優子頓了頓,皺眉道:“話說回來,地熱是不是開得太高了?你們都不覺得有點熱嗎?”
師兄本來也沒多留意那個影子一般的顏蘭玉,聞言立刻被岔開了話題。
過一會兒顏蘭玉回來了,進門先微微欠身權當告罪,再低着頭進來,身後果然跟着拿酒、端花盆的傭人。
掌門看他跪坐在身後,微笑着問:“雪還在下嗎?”
“是,下得更大了。”
掌門點點頭,突然又道:“蘭玉,去給你幾個師兄師姐倒酒。”
少年一低頭,在厚厚的地毯上膝行幾步,端起白底鳳紋瓷酒瓶爲前排幾個排位極高的師兄弟倒酒。他動作輕巧而舒緩,神色沉靜放鬆,有種非常風雅的味道。經過剛纔那個私下調笑他的師兄面前時,松島優子突然眼皮一跳,用眼角的餘光像掌門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