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眸平靜而深邃,但是轉而,卻又變得涼淡:“我留着她是別有目的,而你跟曲文川,卻真的在一起了。”
他碾息香菸起了身,“你要離婚嫁給曲文川也不是不可以,糖糖,我一準兒是不會給你的,所以,你考慮清楚!”
他話落,徑自要走,溫悅立馬下了牀,“顧遇,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糖糖,你一準兒不會給我!你還想剝奪我的扶養權是怎麼着!”
顧遇幽幽回眸,清眸裏的笑意有些諷刺,“我怎麼可能讓我的女兒,叫別人爸爸。”
他說完,諷刺的勾脣,轉身徑自離開。
溫悅幾乎是想都不想的就追了出去,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裙,腳上也沒有穿鞋。
“顧遇!”
她跑過去攔住他。
“顧遇,你憑什麼!糖糖是我生的,我生她的時候,你在哪裏!糖糖流落在外的時候,你在哪裏!糖糖在海洋館的水裏等着救命的時候,你在哪裏,糖糖出車禍差點兒死掉的時候,你在哪裏!你現在又憑什麼把她留在你身邊!你哪來的臉!”
憤怒和震驚讓溫悅紅了眼睛,她眼底一片猩紅的恨意。
顧遇眼底幽深一片,然而心底終究有一抹沉重的情緒涌過,“我是她生物學上的父親,就憑這個,我就有權力!”
他並不再理會她,頎長身形徑自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不是一直想要離婚嗎?我成全你便是了。”
他腳步未停,涼涼的聲音在這午夜的酒店走廊裏空寂而冷清。
溫悅的心跳猝然一滯,她幾乎想都未想的,立刻回房間收拾了東西,直接叫車回了京城。
八樓的另一個房間裏。
中年男人站在窗邊,望着樓下拉着行李箱匆匆離開的身影,不無深意地開口:“看見了吧?女兒,纔是她心裏最重要的那一個,換句話說,她和顧遇有一個共同的孩子,因着這個牽扯,她永遠不可能和你安安分分的在一起。”
曲文川笑的有點兒諷刺,“你們約好的?一個去威脅她,一個來說服我?”
“呵呵,”他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曲文川轉身,到牀邊,把自己的隨身用品統統塞進了皮箱,而後,徑直離開了。
曲明洋濃眉擰起,對着那道桀驁離開的身影嘆了口氣,手機響鈴,他看看號碼接起,“爸?”
曲老爺子:“怎麼樣了?他還是不肯聽你的勸嗎?”
曲明洋搖頭,“阿川什麼脾氣,您老人家應該最清楚,他可沒我那麼,聽話!”最後那兩個字就說的別有意味了。
手機的另一邊,曲老爺子沉凜了眉目……
兩個小時後,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溫悅,蹬蹬地上了樓,“爸!”
她叩門。
“爸!”
沒有人應聲,而此時,在林溪郡
溫齊良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睛慍怒地瞪着那個挾着一身夜色進來的男人,“顧遇,我以爲你總得有點兒良心,溫悅她受了那麼多苦,你不知心疼她罷了,還想要用糖糖來威脅她,你還有人性嗎?!”
溫齊良攥緊了手掌,氣息沉沉,如果不是知道他打不過這小子,他一定上去狠狠抽他幾個耳光。
他沒再給溫齊良一個眼神,徑直上樓去了。
溫齊良恨恨的一掌拍在茶几上。
兒童房裏,糖糖還睡着,小人兒完全不知道大人之間的風波涌蕩,此刻應該是做了什麼好夢,嘴角都彎了起來,還夢囈的呢喃了一聲,“爸爸,嘿嘿。”
顧遇想要離開的身形就一震。
孩子夢裏的爸爸,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形象,反正不會是他,顧遇又抿起了脣角,一縷說不清的苦澀溢出來。
溫悅驅車直接去了林溪郡,她的車子就停在溫齊良樓下。
到了林溪郡時,天空已經發白了。
溫悅用力按着車喇叭,然後,她就看到顧遇的身影出現在別墅的臺階上,一身黑色,肅氣凜然。
奧迪開進院子,溫悅迅速下了車,幾乎是跑着到了別墅的臺階前,卻被顧遇攥住了手臂,“不用慌,糖糖好的很。”
溫悅當然知道孩子好得很,可她就是不安,特別的不安,她也知道,只要她回頭,孩子就還是她的,可她還是,無法讓自己淡定下來。
“你放開,我去看孩子!”
溫悅一身風塵,她甚至連大衣都沒穿,就穿了一件毛衫和牛仔褲,站在三月初的冷夜裏。
顧遇鬆開了她。
那道驚慌的身影跑進了屋裏,他站在那兒,對着發白的天光,點了一根菸。
看到牀上安睡的小人兒,溫悅急速跳動,不安慌亂的心,終於慢慢迴歸平靜。她頹然在房間裏的椅子上坐下,靠着椅背,五指深深地插進漆黑的發裏。
曲文川連夜回了京城自己的公寓,他給溫悅打電話,那邊一直沒有人接聽,他很擔心,怕她會受到顧遇的傷害,糖糖,就是她的命。
“顧遇,你聽着,別傷害溫悅,你有現在,都是你自己找的,用糖糖威脅她,我會鄙視你!”
他一個電話直接打給了顧遇。
發白的天色下,顧遇聽得見手機那邊沉沉的呼吸,“曲少是以什麼身分在和我說話?她的姦夫嗎?我在乎你的鄙視嗎?還是,你可以說服你外祖,讓他同意你娶溫悅?好像不大可能,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現在應該正想着停了你的職呢!”
“曲文川,還是那句話,你和溫悅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顧遇說完這些就把電話掛了。
曲文川漂亮的眼睛,閃過濃重的陰鬱,手背上浮出明顯的青筋。他握緊了越層公寓二樓挑空處的欄杆……
“媽媽?”
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時,溫悅幽幽醒來,她才發現,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睡着的,胸前裹了一條薄毯,不用想,她也知道那是誰放在她身上的。糖糖正在牀上,趴着小身子,大眼睛滿臉驚喜的看着她。
“糖糖?”
溫悅對着牀上的小傢伙伸出雙手,糖糖立刻坐起小身子,哧溜一下下了牀,跑過來。
“媽媽,我還以爲我做夢了!”
她以爲是在夢裏看見的溫悅,所以沒敢過來。
溫悅將小傢伙抱了起來放到腿上,親親她的額頭,“不是做夢,是真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