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悅一側頭,就看見了,她正想,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就見他把手臂伸過來,“扶我一下,我要方便。”
溫悅:……
她還以爲怎麼了。
“你可以等小北。”
她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顧遇自作主張地把大手落在了她手臂上,“等不及了。”
他一邊掀了被子,一邊藉着她手臂的支撐下牀站了起來。
就是這麼個動作,借的力着實不小,溫悅就覺着一股極重的力道作用在她手臂上,身子都被那股力扯斜了,以至於她身形不穩,踉蹌着跌進他懷裏。
溫悅深深的懷疑,他是故意的。
她擡起的美目,憤憤地瞪着他。
顧遇又瞬時捂住了胸口,哎喲一聲,溫悅吸氣,把那股惡氣壓下了。
顧遇重新握住她的手臂,藉着她的力往前走,一直到衛生間外,溫悅不肯前進了。
顧遇又嘶了一聲,而後側頭,黑眸睨着她,“你不扶我?”
溫悅:“只有幾步而已,顧先生沒問題的。”
他們雖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離婚,卻其實只差那一個小本子了,溫悅覺得陪他上衛生間這種事,不是她應該乾的事兒,他們現在,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顧遇眯了眯眼,卻又身形晃了一下,似是站不穩的靠在牆壁上,“你不扶我,我真的走不了。”
他看起來很痛苦,面色發白。
溫悅胸口翻涌,卻最終迸出一句來,“你等着小北好了!”
顧遇閉了閉眼,似是用了很大的勇氣開口:“我憋不住了,夫妻一場,你也不想我太難看吧!”
溫悅吸氣。
算了,反正他們什麼親密的事兒沒做過,陪他就陪他好了。
溫悅扶住他的手臂,但眼睛裏卻是嫌棄。
男人卻已經很是滿意,他嘴角微勾,清眸似有笑意。
溫悅扶着他進了衛生間。
高等病房的衛生間,裏面空間很大,裝修豪華,那人的手指落在長褲上時,溫悅背過身去,可是半天都沒有聽到有什麼動靜。
溫悅就側頭,正好看到男人側垂眸看着她。
“你不方便,看着我做什麼!”
溫悅着惱。
卻見顧遇眼中,似閃動着什麼,她蹙蹙眉。
顧遇:“我記得你有一次生病,我們在醫院裏做過。”他說話的時候,喉結跟着滾動了一下,眼光也變得滾燙起來。
溫悅想把他踹到外太空去了。
“顧先生不是心肌炎,是腦子有病吧!”
她諷刺了一句,拔腿就要走。真不明白,在他們關係水深火熱的時候,他怎麼還能想起那檔子事。
下一刻,手臂被男人捉住。
“開玩笑的。”
他聲音柔和,目光真誠。
溫悅不知怎麼的,心上就一軟。
“人呢?“
外面傳來聲音。
秦笙在病房裏瞧了一圈,沒見着顧遇,一轉身,就見溫悅扶着顧遇從衛生間出來。
他就挑了下眉,看樣子,兩人的關係有進步了。
溫悅一看到秦笙,就鬆開了顧遇的手臂,“秦少來了,讓他扶你吧!”
顧遇:……
秦笙面露疑色,應該不用扶着吧?心裏蹊蹺,但沒說出來,但還是過來扶了顧遇。
溫悅從病房出來了,爲了防止小北再給她打電話,她就準備在走廊的長椅上過一晚。
這樣,她也算對得起顧遇了。
卻聽見遠處有人爭執。
顧城被一個護士攔着,滿臉不憤。
小北遠遠的看着,他是顧遇的私人助理,如果顧遇沒在醫院,他不可能在這裏的,所以沒敢過去,就叫了個小護士過去跟顧城說。
結果,小護士明顯擋不住顧城。
溫悅聽出了顧城的聲音,當時就想,這對父子,還真是比着的渣。當爹的左一個女人右一個女人,自己的兒子生病了,不是心疼,卻在這兒叫囂,當兒子的,把老子那點兒東西學了個十成十,更是渣的一批。
顧城總算被勸走了,四周安靜下來,溫悅打開手機給沈鬱書發消息:“你回頭直接過去就成。”
她還記得,叫沈鬱書去弗朗斯的別墅住的事兒。
沈鬱書:“明天吧,今天秦夫人不讓走。”
秦笙把沈鬱書接到秦宅的時候,秦夫人驚訝了好半天,她實在難以相信,這竟然是他兒子自告奮勇做的事兒。
而且看起來,他還滿樂意的。
她就偷着拉住秦笙,悄聲問:“怎麼着,什麼時候轉性子了?覺着,沈鬱書好了?”
秦笙就回了一個字:“是。”
秦夫人似是沒明白,她兒子因何突然轉了性子,就滿臉怔忡,愣在那兒了。
沈鬱書想起偷看到的那一幕,嘴角竟是微微有了弧度。
“好。”
溫悅回覆了一句。
手機放回包裏,她靠在長椅上,閉目養神。
迷迷糊糊間,有溫涼的手拍她的臉。
“醒醒,溫悅!”
溫悅睜了眼,看到顧遇站在面前。也許是睡意迷朦的事兒,她看着他,竟是半晌沒緩過神來。
好像,是數年前的他,站在她的面前。
顧遇見她眼神迷茫,知她是睡糊塗了,如果他現在身體好好的,一準兒不會叫醒她,而是直接把她抱進屋去。
顧遇蹙了蹙眉,“進屋睡去。”
他一身清削,眉眼卻是關心。
溫悅神智漸漸清醒了,她笑了笑,“裏邊是顧先生的地方,我睡在外邊就好了。顧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叫我,怎麼也是因爲我犯的病,我會負責到底的。”
她臉上在笑,眼睛裏其實沒什麼溫度。
顧遇眼睛裏的神色就深了幾個度,他剛要開口說話,眼角餘光卻看到走廊窗子外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顧遇甚至沒有來得及細看,便一把將溫悅抱住。用自己的身體將她護得嚴嚴實實。
“小心!”
他說。
溫悅心頭一跳,剎時間,腦袋一空。
但是並沒有想象中的襲擊發生,反倒是小北的聲音傳來。
“先生?”
小北去幫顧遇拿藥了,結果一回來,就見顧遇彎着身,將一個人緊緊地護在懷裏。
顧遇身形一僵,意識到,可能是出了大烏龍,這才鬆開了懷裏的女人。他向着不遠處的窗外望去,才發現,其實什麼都沒有。
真是見鬼!
他俊臉上現出幾分尷尬,“我剛剛以爲,是又有人襲擊你。”
他差不多嚇出陰影來了。
竟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溫悅嘴角一哂,就那麼仰頭覷着他。
她坐着,他站着,她仰頭,他垂眸,空氣似乎也停止了流動,就那麼安靜了半晌,溫悅才發出哧的一聲,“顧先生該去看看眼睛了。”
雖然心裏頭,那一刻,是有幾分感動的,但嘴上仍掃忍不住譏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