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被他忽略的那個號碼，再次打了電話過來，他接起。
“喂！”
他說，語氣不是太善。
他忙的很，不太有時間聽老爺子續舊。
曲老爺子：“喬冶。”
他叫着他以前的名字。
斯蒂芬就一頓。
曲老爺子：“有件事現在再不跟你說，就沒機會了。”
不知爲什麼，斯蒂芬的心臟開始怦怦的，跳起來。很用力。
“你，和陳冰玉有個女兒，就是溫悅。”曲老爺子蒼老的聲音開口。
嗡
斯蒂芬的世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你和陳冰玉有個女兒”，這個聲音在耳邊迴響。
……
里昂醫院
糖糖站在病牀前，小人兒眼睛裏都是淚花，她已經漸漸適應，牀上這個渾身插滿管子，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人，是她的媽媽。
她才活過來，就又要死了。
“媽媽，我再過一次生日，再許一次願，媽媽你就能活過來了對不對？”
糖糖哭着，小手不停的推着女人的手臂。
沈鬱書眼眶立刻就溼了，她把孩子攬過了，摟着，“糖糖不哭啊，媽媽聽見了會心疼的。”
溫齊良閉了閉眼，“冰玉呀，你在泉下有知，可一定得保佑溫悅的供源快點兒找到，她太年輕了！”
話落，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曲文皓對着牀上的人道：“你這個傻子，你要是活過來，我叫你姐姐，曲家所有的財產我都不要，我全都給你！”
曲文皓心口塞的厲害。
聽起來，她真是他姐姐了，老頭子都說要過來呢，而且，他現在應該已經登機了。
眼角餘光，他看到曲文川拿着手機往外走，他立刻轉身跟出去。
這兩天，他一直寸步不離的跟着曲文川，他怕他真的做出傻事來。就連曲文川去衛生間，他都跟着。
見曲文川出去，他又開始了喋喋不休模式。
“小哥，你想啊，溫悅這一輩子夠可憐的了，你是他哥哥，你可不能把自己給弄沒了，到時候誰疼她！”
“我是他弟弟，我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我可給不了她哥哥的愛！她活過來，你還得好好疼她呢！”
曲文皓追着曲文川，從病房追到走廊的安靜地。
“你別跟着我了。”
曲文川手機擱在耳邊回過頭來。
目光深沉。
曲文皓就怔了怔，“那我要不跟着你，回頭你自殺了可怎麼辦！”
曲文川：“我不會自殺的。”
曲文皓有一句話說的對，他得做她的哥哥，往後餘生好好疼她。
曲文皓就鬆了一口氣。
眼見着，曲文川接聽電話。
“你哪位。”
他問。
對方沉了一會兒纔開口：“是曲少嗎？我，歐陽明蘭。”
“抱歉，我們好像不熟。”
曲文川要知道這是歐陽明蘭的電話，他是斷不會接的。
歐陽明蘭卻道：“慢着，你真的不想聽聽，我要說什麼嗎？”
曲文川就皺眉。
歐陽明蘭：“你過來吧，我就在里昂，在溫悅同一家醫院。或許，我可以給你，想要的。”
……
曲文川大抵是怎麼都想不到，再見歐陽明蘭是這個樣子。
彼時，她就躺在這家醫院的另一幢住院樓裏，一張臉憔悴無光，全身瘦的差不多脫了形。一個護工在旁邊削着一枚蘋果。
曲文川進來，歐陽明蘭便讓護工出去了。
“曲少，你應該很開心吧，我沒幾天活頭了。”歐陽明蘭說。
曲文川就擰了擰眉，他並不關心歐陽明蘭怎麼了，歐陽明蘭在他的記憶裏，由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孩兒，變成後來那般噁心人的樣子。
甚至別人提到她的名字，他都會感到噁心。
“你怎麼在這兒。”
他問。
不是問她爲什麼這樣躺在這兒，而是問她，爲什麼會在里昂，在溫悅的同一家醫院。
歐陽明蘭自然是明白的，她在他心裏，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或者說，他噁心她。
“我是追着你來的，你信嗎？”她神情也溫柔了幾分。
有一天，她夜裏叫了曲文川的名字，她的老男人，終於發現她心底的祕密，憤憤地，搬離了他們的住所，沒多久，就向她提出了離婚。
而那時，其實她已經病了，只是不自知。
離了婚，她得到了一筆贍養費，就用那筆錢到了里昂，置了一處房子，這輩子，得不到的人，離他近近的也是好的。
只是病魔卻先一步來了，她得了不治之症，發現就是晚期。直到兩天前，她在醫院裏看到曲文川，才知道，是溫悅病了，急需一顆心臟。
她的病在腦部，心臟卻是好的。
“我的日子不多了，或許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你做我的男人，照顧我，像丈夫照顧妻子，我死後，就把我的心臟給她。你不信的話，我可以籤協議給你，可以找律師，找醫院的人公證。”
歐陽明蘭說話的時候，眼睛裏是含着笑的。
曲文川眉心動了動，他震驚於，事實無常，同時也震驚於，歐陽明蘭提出的條件。
爲了溫悅，要他一條命都可以，只是，做歐陽明蘭的丈夫，卻忒的噁心。
“你想好了哦，拒絕了，可就沒有機會了。心臟供體，不是那麼好找的。她只有一個月的期限了不是嗎？”
歐陽明蘭早把溫悅的病情都打聽好了。
曲文川眸中又是一震。
而歐陽明蘭，她正忍受着強烈的疼痛，此刻，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五官都有點兒變了。
曲文川：“我願意！”
歐陽明蘭眼前，倏然一亮。
門外，曲文皓心頭咯噔的一下。
……
通過國際組織找到的供源沒一個能跟溫悅匹配的，顧遇再次打電話給斯蒂芬：“你那……”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身後傳來聲音。
“我帶來了他們的配型。”
斯蒂芬大步走過來。
顧遇看到斯蒂芬，神情頗爲意外，“斯警官！”
“不用叫我斯警官！”斯蒂芬神情冷峻。
他把手裏的放着幾名罪犯配型的盒子交給顧遇，“ICU在哪兒！”
顧遇：“前面左轉。”
斯蒂芬已經大步流星的走的遠了。
顧遇覺得今天的斯蒂芬有點兒奇怪，但卻沒空理會，他抱着那個盒子，匆匆走了。
ICU裏
沈鬱書摟着糖糖坐在溫悅的牀邊，糖糖流着淚，一直在說：“媽媽，你醒過來好不好，你醒過來。你不要丟下糖糖，沒有媽媽的孩子好可憐噠。”
“糖糖不要沒有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