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就露出震驚來。
她見過這個男人，在二十多年前。
她不是多好記性的人，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唯獨這個男人，見過一次便記住了。
因爲他身上太濃的剛毅之氣，太過帥氣的混血容顏，她記得，他站在陳冰玉面前的樣子。
一件襯衣，一條長褲，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打扮，但那種帥氣，和硬朗之氣，卻鋒芒畢現。
對面的陳冰玉垂着眸，看起來挺苦惱的樣子。
他說：你考慮一下。
可陳冰玉仍然抿着脣，不發一聲，只是脣瓣咬得緊了，手指還絞着衣服的下襬。
現在想來，應該是在問她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吧！
斯蒂芬的目光冷峻，又咄咄逼人，於曼君就有一種鋒芒在背的感覺。她攥緊了手指，難道他還要爲多年前的事，找她算賬不成？
於曼君咬了咬脣，那天的話，怎麼能拿到現在，拿到人前來說？
斯蒂芬一雙銳目，冷幽幽的逼視着她，讓她通身像在火上煎。
斯蒂芬並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他聽說，他的小傻子，是哭着離開曲宅的，讓她哭的，不光有曲老爺子，還有眼前這個女人。
那麼，他是一定要爲他的小傻子討回來的。
“媽。”
曲文皓走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斯蒂芬，後者的銳利眼鋒讓他也跟着渾身一緊。
於曼君咬了咬脣，像是再也受不住斯蒂芬的逼視，“我說又怎樣，她本來就是腳踩幾隻船！我說的有錯嗎？讓好幾個男人圍着他轉，曲家不要她是對的！”
“啪”
斯蒂芬一個重重的耳光揮在於曼君臉上。
警察出身，常年對付的都是十惡不赦的匪徒，那蒲扇般的大掌，要多大力有多大力，這一個耳光，頓時將於曼君扇的一個踉蹌，曲文皓急忙將她扶住。
媽呀媽，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曲文皓也是完全無法接受這個母親了。她屢次破壞陳冰玉的墓碑，挖人家墳也就算了，原來還幹過這事兒。
真是一次一次打破曲文皓的心理極限。
於曼君半面臉當時就腫了起來，半口的牙齒好像也鬆動了。
她驚懼的望着斯蒂芬。
斯蒂芬目若冷星，轉身離開。
他高大的背影走遠，於曼君才顫抖着，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兒在曲文皓懷裏背過氣去。
門口處，目睹這一切的曲明洋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邁步走了過來。
“明天，我叫律師過來，把婚離了吧！”他真不知道，她還說過這樣的話。
於曼君傾刻渾身一抖。
她極是震驚的瞪視着曲明洋，嘴角尚有未乾的血痕，可是已是駭住。
曲明洋顧自走了，於曼君也終於眼睛一閉，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背過氣去了。
斯蒂芬乘專機回紐約，轉天，飛里昂。
他到里昂的同時，收到曲明洋“老爺子已去”的消息。
心底也不是沒有波動的，他仰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睛裏也浮動起淚花晶瑩。
溫悅喫麻團犯過一次胃，嚇壞了沈鬱書。
打那之後，她喫的東西都跟溫悅一致了，溫悅喫什麼，她喫什麼。就怕再把溫悅弄個胃痛出來。
“我女人爲了你女人，做的也是沒誰了。”
秦笙隔窗看着病房裏面開口。
顧遇：“可惜，你這麼心疼她，她感知不到。”
秦笙眼眸一下子就黯了。
“糖糖，慢點。”
身後傳來說話聲。
顧遇身形就一頓。
他慢慢回過身去，就見電梯那邊走來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糖糖摔了個跟頭，正從地上爬起來。
顧遇心頭一緊，眸光迅速在孩子身上一掃，見她沒事，才鬆了一口氣。
糖糖小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仰起小腦瓜看着溫齊良：“外公，你不要告訴媽媽我摔跟頭了呀，媽媽會心疼的。”
溫齊良揉揉她的頭，“嗯，糖糖真懂事。”
祖孫倆一邊說一邊走過來，糖糖一扭頭，就看到了顧遇。
她黑眼睛閃了閃，紅櫻桃珠似的嘴脣就抿得緊了。
溫齊良將她抱了起來。
顧遇心口一窩，看到女兒那抗拒又戒備，還有受傷的眼神，心裏像裂開了一道口子，又有汨汨的熱水澆進去，他很難受很難受。
他仰起頭，努力的控制着自已的情緒，可是眼睛裏還是潮熱一片。
溫齊良對顧遇，最多不再厭惡而已，但卻有戒備之心，這個姓顧的，讓人想不到的地方太多了，別回頭，跟他們搶小糖糖。
他抱着糖糖從顧遇和秦笙身邊走了過去。
溫齊良叮囑的聲音就傳來，“糖糖記着，不要跟外公和曲叔叔之外的人走，知道嗎？”
糖糖：“嗯。”
“舅舅呢？可以跟舅舅走嗎？”
“舅舅也不行！”
……
顧遇的呼吸終於平穩了一些。
秦笙道：“這老頭，防備心還真強。”
“我跟你說，你要真跟溫悅離了婚，孩子，八成你是要不過來的。”
“這孩子，法官讓她選，她也不會選你。”
秦笙沒忘了適時的在他好朋友的心上扎把刀。
顧遇沉默了一下才道：“她喜歡跟媽媽就跟媽媽，我已經很對不起她，不能在這一方面，再剝奪她想和母親在一起的權利。”
秦笙便用異樣的眼神瞧了他一眼，這哥們，什麼時候想的這麼開了。
溫悅不知道顧遇就在走廊裏，她才醒來沒一會兒，手術後，每天除了睡，就是喫，喫喫睡睡，她覺着自己要廢了。
不過好在，醫生說，至多一個星期，她就可以出院休養了，她打算，回京城。
“媽媽。”
糖糖甜甜的聲音響起來。
小丫頭歡快的跑過來，抱住牀上的女人。
溫悅微微坐起身形，抱了抱她。
糖糖道：“媽媽，我們是要回京城嗎？”
溫悅：“嗯。”
糖糖顯得很開心，“歐耶，我們要回京城嘞！”
溫悅看着孩子開心的樣子，就笑着摸摸她的頭，“怎麼這裏不好嗎？爲什麼說起回去那麼開心？”
糖糖：“因爲京城的小朋友和糖糖長的一樣啊！”
溫悅失笑。
手機上有信息響。
她拾起來看了看。
是曲文川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