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溫悅,自動就把她當成了高輝的女朋友。
她忍着不適坐了起來,“你就是,溫小姐吧?”
高輝跟她說過,他相了個女朋友姓溫的事。
溫悅笑笑,“是的,伯母。”
高母便拉開牀頭的抽屜,從裏面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個鼓鼓的紅包出來,“初次見面,別嫌棄。”
“來,拿着。”
高母親切地拉過溫悅的手,把紅包往她的手心塞。
溫悅遲疑着,不知當接不當接。
她滿可以接了,過後把紅包還給高輝的,但這麼接了,就好像把關係坐實了似的。
高輝替她接了過去,“我媽給的,你就拿着吧!”
他把紅包塞到溫悅手裏。
溫悅看到他柔和的目光裏,含着清許的笑意。
“謝謝伯母。”
溫悅把紅包收了起來。
高母很開心,“這是應該的。”
她看起來,不太有力氣說話。
高輝道:“媽你先休息,我帶溫悅出去坐。”
高母道:“好,好。”
高輝帶着溫悅去了客廳。
溫悅把紅包又拿出來,
“輝哥,這個還給你。”
高輝道:“你拿着吧,就當我給你的辛苦費。”
他知道,溫悅其實沒有看上他,卻肯幫他演戲,他已經很感動。
溫悅:“舉手之勞。”
高輝卻笑笑,沒有接。
高母狀況穩定下來,溫悅就離開了,高輝將她送到樓下。
“明天……”
他欲言又止。
溫悅笑笑,“明天你去接我好了。”
就在看到高母的那一刻,溫悅多年前的記憶便回來了。她想起了那對男人有外遇,被拋棄的母子。
母親身體有病,而男人帶走了所有的錢。十幾歲的少年穿着早已露出腳脖子的校服,每天在小區裏撿別人扔下的紙皮和瓶子,只有六歲的溫悅,每天會把家裏的廢舊紙箱、礦泉水瓶偷偷放到他家門口。
後來,那對母子搬走了。
一晃二十年。
很快到了轉天
高輝早早的來到溫悅的樓下,他穿一身深色西裝,魁梧的身形,站在那兒,略顯粗獷的眉眼卻是柔和。
溫悅穿了一條白裙,長髮披肩,妝容明豔。高輝看到她就有一絲窘迫,“咳,你這麼漂亮,我都不敢說你是我女朋友了。”
溫悅笑起來,“那我把臉上抹塊黑碳?”
高輝莞爾,他好似看見了多年前那個偷偷往他家門外,放紙箱和礦泉水瓶的小女孩兒。
東西放完了,想走,又轉回身來,整理了一下,怕被他發現,然後跑得飛快。
他仍記得她扎着兩根羊角辮,穿着小裙子跑開的樣子。
他笑笑,神情近似寵溺又無奈。
兩人上了車,很快,他們到了婚禮舉辦的酒店。
高輝攜着她來到婚禮現場,高母已經在那兒了。她朝着這一對招招手,“阿輝,悅悅,過來。”
這一聲阿輝,悅悅,叫的極是親切柔和。
高輝攜了溫悅過去。
“媽。”
接着是一串的長輩稱呼,原來旁邊的人都是他家的親戚。
高母拉了溫悅的手對那些親戚道:“這是阿輝的女朋友,悅悅。我真是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阿輝交到女朋友。”
高母柔和的眼神如慈母一樣,這是溫悅在前婆婆黎明珠身上,從未看到過的。
溫悅恍如又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只有母親,纔有這樣的眼神。
高輝笑道:“媽,瞧您說的,兒子也是有素質的人。”
一句話,親戚們都是笑開。
高母道:“你這臭小子,媽是先給你撂個話,省得你往後不珍惜自己媳婦!”
高輝嘴角一哂,便瞅了溫悅一眼。
卻見溫悅眼眸微垂,不知在想着什麼。
剛剛的話,不知道她聽到沒有。
溫悅想起了陳冰玉,如果母親在世,該多好。
“哎,小心!”
高輝的聲音忽然響起,溫悅未來得衣回頭看,手臂便一緊,下一刻,她已被他一把拉到身前。
回頭,就見一個小孩子撞翻了侍應生端着的酒水。乒了乓啷,紅酒和飲料全都砸翻在地。
溫悅的白裙上,也灑到一些。
高輝從餐桌上抽出幾張紙巾,彎身幫溫悅擦拭起來。
溫悅的皮鞋上,也沾染了污痕,高輝毫不在意的蹲下身去,幫她擦拭起鞋面。
溫悅嘴巴張了張,實在是……
被驚到了。
高輝起了身,模樣關心,“要不要我叫人買件衣服送過來?”
溫悅搖頭,“不用了,反正也不太明顯。”
“誒,你身上也有,我幫你擦吧!”
溫悅看到高輝西裝上的痕跡,想着他幫自已連鞋子都擦了,她也拿了幾張紙巾,幫他擦起來。
不遠處,有一人,目光靜靜的定在女子的身上。
她這麼快,就跟姓高的交往了。
他看着,高輝眼疾手快的把她拉了過去,接着,便彎身幫她擦起了裙子上的污痕,然後是鞋面。
然後,溫悅也幫高輝擦起來。
顧遇就那麼僵立在那裏,心裏已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你跟你的小三小四小五親近的時候,你照顧他們的時候,溫悅的心情,你瞭解到了嗎?”
身後傳來男子清朗而熟悉的聲音。
是曲文川手擎酒杯在不遠處站定。
顧遇閉了閉眼……
曲文川徑自走開了。
顧遇站在那兒,眼睛深深的合着,許久,他才睜開。
溫悅沒有看到顧遇,高輝的朋友,是她店裏的一位貴賓客戶,她跟那人相談甚歡。
直到那個朋友走開,高輝去他母親處,耳邊一道聲音響起:“你很愛他嗎?”
熟悉的清淡聲音讓她脊背一僵。
她眼峯斜過去,眼梢掃到男子的側影,一道頎長站在那兒,目光深沉的向着遠處。
她脣畔微勾,“顧先生在和我說話嗎?不過抱歉,這個答案,和你無關。”
她那一眼裏的諷刺意味十足。
顧遇側過來的目光與她相視,心上一陣澀疼。
溫悅已經轉身走了。
背影娉婷。
顧遇深吸氣。
溫悅的話,像一把刀在他心上鈍鈍的捅,他體會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婚禮結束,高輝將溫悅送回了寓所,她問他爲何不連着母親一起送回家。
他說,母親會有親戚送。
溫悅笑笑,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