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在沈如世懷裏哭。
沈如世喝了酒,但頭腦是清醒的,他將她拉開。
“關你什麼事,我早就不愛李惟貞了,她瘋瘋癲癲的樣子,我看着就噁心,她地下有知也應該慶幸福我沒和她離婚!”
沈如世不可一世的說着。
陳芳眼底就閃過一抹異樣,繼而脣角又浮起一絲別有意味的弧度。瘋瘋癲癲的李惟貞啊……
溫悅再見高輝是好幾天之後了,
“抱歉溫悅,這麼晚給你打電話,我媽她不行了……”
溫悅騰然一驚。
“你別急,我馬上過去。”
她拿着手機轉身就走,連睡衣都沒換。
迎面顧遇正過來,她直接撞進他懷裏。
“幹嘛去?”
顧遇剛剛哄睡了糖糖,這段時間,他都是住在這邊的,因爲他想盡可能給糖糖一個完整的家。
溫悅:“高輝的母親不行了,我得過去看看。”
顧遇眉心一擰,看着她拿個手機慌慌的往外走。
他淡下臉色,“再怎麼急,也得換件衣服。”
溫悅才發覺,自己是穿着睡衣的。
她立刻又返身回到臥室,把衣服換了,全程是當着顧遇面的,或許她自己都沒發覺,她其實從沒把他當外人。
溫悅換好了衣服,顧遇拿了車鑰匙往外走,“哪家醫院,我送你。”
“中心醫院。”
溫悅匆匆回。
高母是一個小時前突然不行的,高輝立即撥打了120,高母卻不願被搶救,她說,既然人生已到盡頭,就沒必要再折騰。
於是,只是上了監護設備,並沒有執行搶救措施。
溫悅在病房門口,就看到了高輝坐在椅子上,
身子前彎,腦袋幾乎埋進掌心的樣子。
他在哭。
高母:“別哭了,人都有這一天,好歹,你不用我惦記了,工作不錯,女朋友不錯,將來再生個孩子,只是可惜,媽不能看到你們舉行婚禮了。”
高母說話的時候,已是有進氣沒出氣,說話非常堅難。
高輝滿臉的淚,完全不像平日裏看見的那個粗獷的、溫和的、鐵骨猙猙的漢子。
“悅悅。”
高母看見了進來的溫悅,一雙逐漸渙散的眼睛,彷彿又聚了焦。
溫悅走了過去。
“伯母。”
高母顫顫伸出手握住她的。
“悅悅,我的大限到了,阿輝往後就是一個人了,你們要好好的在一起……”
溫悅也流淚了,雖然她跟高輝就是作戲,可還是點點頭,“會的。”
高母鬆開她的手,笑着溘然長逝了。
外面,顧遇深呼吸。
心裏不舒服,可又沒辦法表露出來。
他走開幾步,到走廊盡頭的窗口去透氣。
一條白布單蓋住了高母,溫悅眼睛裏也噙着淚,她握握高輝的肩,“輝哥,節哀順變。”
高輝卻抱住了她的腰,孩子似的,把臉埋在她身前。
直到醫護人員催促,高輝辦理高母后事。高輝才鬆開溫悅,眼底一片紅。高輝的助理和幾個朋友在,跟着一起把高母送進了太平間,準備明日送去殯儀館火化。
“謝謝你,肯讓她走的安心。”
溫悅:“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
高輝蹲下,雙手撫挲着臉,“我在這裏陪我媽一夜,你走吧,別讓顧遇等太久了。”
溫悅一頓。
高輝剛剛喪母,做爲朋友,她不應該就這麼走了的。
“我留下來陪你吧。”
這個時候的人,是最脆弱的,她至今記得母親離開的那夜,她有多麼難過和無助。
高輝:“不用了,我這裏有他們幾個,你留在這裏,身體會喫不消。”
高輝眼底是紅的,泛着淚光,但仍然溫和的說。
溫悅:“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高輝:“嗯。”
溫悅轉身時,看了一眼,不遠處停着的車子,顧遇的車子停在那裏有一會兒了。
她走過去。
拉開車門。
顧遇什麼也沒說,啓動車子,緩緩開出醫院大門。
午夜的街頭,十分安靜,汽車一路暢通無阻,溫悅有些困了,靠在後面懨懨欲睡。
一個激靈間醒來的時候,眼睛倏然瞪大。
外面,豁然已是斯蒂芬的院子裏了。
她起身推開車門,拖着疲憊的身子進屋去了。
顧遇吸了一根菸才進去。
心裏總歸不會很舒服,她在高母面前,默認,她是高輝的女朋友。
溫悅一進臥室倒頭便睡了,一覺睡到天亮,醒來後,先給高輝打電話,問高母幾點火化。
高輝說已經在火葬場,馬上準備火化。
溫悅便說,一會兒去他家拜祭高母。
她下樓的時候,顧遇正笨拙的幫糖糖扎辮子。
“媽媽,你幫我扎辮子,爸爸他扎不好。”
小孩子一看見她,便說。
“好。”
溫悅放下手包,接過顧遇手裏的木梳,認真幫她梳起來。
“媽媽,你是要去哪裏呀?”
糖糖一邊擺弄着懷裏的洋娃娃一邊問。
溫悅:“媽媽出去辦點兒事,中午就回來。”
糖糖:“哦。”
梳完頭髮,放下木梳,溫悅就要走,斯蒂芬匆匆過來。“我跟你一起。”
高輝是溫悅的朋友,又叫過他叔叔,他覺着,他怎麼都得出個面,去祭拜一下高母。
臨走前,看到顧遇低垂着眉目,便又握握他的肩,而後匆匆走了。
溫悅和斯蒂芬來到高家的時候,高輝也捧着高母的骨灰回來了。
父女倆向着高母的骨灰行禮。
高輝很感動,“伯父,謝謝您過來祭拜我母親。”
斯蒂芬:“不用客氣,應該的。”
高輝看向溫悅,眉目透着憔悴,目光變得溫柔。
“節哀。”
溫悅說。
高輝:“嗯。”
溫悅和斯蒂芬沒有在那邊過多停留,祭拜過高母,就離開了,她怕跟高輝的那些親朋碰上,必竟,她曾以高輝女朋友的身份見過那些人。
“我去店裏。您把我送那邊吧。”
從高家出來,溫悅說。
斯蒂芬把溫悅送過去,便去警校了。
溫悅工作了一會兒,曲文川打來電話,約她一起喫飯。
就在溫悅店面隔了一條馬路的餐館。
溫悅過來時,曲文川已經到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擎着一杯咖啡,正若有所思的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