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斯又恢復了他溫文爾雅的模樣。
“有事？”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擎着咖啡杯，淡淡的問。
薇薇安柔媚一笑，“不是說好了今天一起去騎馬嗎？我把裝備都準備好了。”
她走過來，細長的手指輕輕落在弗朗期的肩頭，眉眼盈盈。
空氣裏便無端多了一種繾綣的味道。
弗朗斯海水一般蔚藍深邃的眼睛，如一縷旋渦，他平平靜靜的，通身的淡漠氣場，卻到了極致。
他把咖啡杯放下，起了身，“也好。”
看着男人長腿邁動，向外面走去，薇薇安一怔，繼而脣角一彎，跟着離開。
溫悅把麗紗送到了溫齊良在溫家莊的老宅，並且專門爲她請了一位婦產科醫生二十四小時守護，一名女傭負責一日三餐和衛生，並一次性，給她們帶去一個星期的食材。
這件事，就連顧遇，她也瞞着。
打從那天，她懟過他之後，他放在她身邊“監視”她的人被清減得差不多了。
沈鬱書和秦笙去華國環境最美的海濱城市拍了一套唯美系婚紗照，把樣片發過來讓溫悅瞧。
溫悅坐在牀邊，一張一張，認真的翻看，似乎就從那兩人的臉上，看出一點兒夫妻相來。
原來，這兩人，眉宇和神態，都有幾分相像呢！
糖糖爬過來，也跟着一起看，“媽媽，你和爸爸的婚紗照在哪裏？”
小人兒忽然就問了一句。
溫悅就一頓。
她的婚紗照，怕都被黎明珠丟出去了吧！
她還是笑了笑，揉揉孩子的頭，不想孩子知道她那些過往，“媽媽沒有婚紗照，乖，睡吧。”
她把手機放下，摟過孩子，哄她睡覺。
糖糖黑眼睛忽閃，在她懷裏問道：“爲什麼媽媽沒有？爲什麼小姨有呢？”
溫悅嘆了口氣，一雙美目幽幽，心頭已不知道是何種滋味。
“什麼媽媽沒有，小姨有。”
顧遇走進來，他掀開被子，在溫悅身邊躺了。
糖糖立刻坐了起來，滿臉渴望答案的好奇，“婚紗照啊！小姨有婚紗照，媽媽爲什麼沒有呢？”
顧遇的心頭一下子就哽住了。
她和他的婚紗照啊……
都在她入獄之後，被他的母親，親手丟出去了。
顧遇垂眸，心頭百轉，卻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一時無聲，糖糖就黑眼睛看着他，還在等着他的回答。
小孩子原本是有幾分睏意的，結果現在，丁點睏意全無了。眼巴巴的看着他，就想知道答案。
顧遇知道，自己不回答，怕是都沒法把這事揭過去。
“爸爸不好……”
他聲音裏幾多複雜和感慨，“把爸爸和媽媽的婚紗照弄丟了，爸爸會找時間和你媽媽去補拍的。”
“爸爸丟三落四的，一會兒弄丟了媽媽，一會兒弄丟了婚紗照，爸爸，回頭讓外公打你屁屁！”
糖糖對顧遇這個答案很是無語，頓時也就失去了興趣，她又躺了回去。小腦袋枕到溫悅的手臂上。
溫悅輕輕拍着她，只是喉頭到底哽住，眼底有點兒泛酸。
糖糖漸漸的睡着了，身後，男人的的手，落在溫悅的手臂上，輕輕握住，他的頭在她的肩窩，心頭卻是哽得厲害。
“溫悅，”
他說：“對不起。顧家欠你太多。我……欠你太多……”
“都過去了，算了。”
她很平淡的開口，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若總是緊揪着過去不放，她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天天活在痛恨中嗎？
人生那麼短。
她的人生，更短。
她該好好珍惜往後的每一分時光。
而且，幾副婚紗照而已，相較於她所經受的，實在不值一提。她和顧遇也曾復婚過，在那段時間裏，她都不曾找過。
現在更不會找。
然而，顧遇內心的波動，卻並沒有止於此。
他在溫悅睡着後，又起了身，一個人站在二樓的露臺處，吸起了煙。
“我聞着煙味，怎麼，睡不着？”
斯蒂芬上樓來了。
顧遇一頓。
夾着煙的指尖就顫了一下。
“有點兒。”
他說，眸底卻閃動着一抹晦暗，那抹晦暗在片刻後被隱去。
斯蒂芬笑笑，很溫和，“你曾經做過的那些事，那些手段，就註定你現在的結果，”
他擡手，握握他的肩，“好好努力吧！”
斯蒂芬轉身又下樓去了，似專門上來安慰他的。
顧遇倚着露臺的門口，嘴裏叼着一根並未點燃的煙，心事浮浮沉沉，有那麼一會兒，才進屋。
早上，溫悅先給麗紗的醫生髮了個消息，問了麗紗的狀況，得到還不錯的回覆後，她安下心來。
好久沒見到小哥了，溫悅早餐後，給曲文川打了個電話，知道他今天會去馬場，她便笑道：“嫌不嫌棄多我一個？”
曲文川勾起脣角，漂亮的眼睛在那一刻，自動變得柔和，還有淡淡的寵溺：“怎麼會。”
她是他永遠最親的親人。
“一會兒過去接你，家等着吧。”
曲文川柔和着聲線。
溫悅收拾好自己，就站在院子門口，直到看到曲文川的路虎開過來，她笑着揚了揚手，風吹動她的短髮，欣喜又親切。
路虎停下，她走過去，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邁了上去。
剎好安全帶，她才笑呤呤開口，“最近在忙什麼啊，好久沒見你了，上次曲家聚會你也沒去。”
曲文川表情有點兒疏淡，“那天在鄰市，這幾天在談一個新項目，有點兒忙。”
溫悅側過頭來：“那談得怎麼樣了？”
曲文川：“不是十拿九穩，但是應該有希望。”
溫悅挑眉，“加油。”
曲文川就側過頭來，漂亮的眼睛看看她，脣畔忽然就扯出一絲笑來，有點兒無語。
大抵是覺着，這是小孩子纔會說的話。
見他表情無奈又不可思議，有點兒看傻子的模樣，溫悅嘴角就抽了抽，她也沒說錯什麼，好吧？
到了馬場，曲文川停穩車子，溫悅和他一起下了車，兩人一前一後往服務廳那邊走。
換好騎馬裝出來，曲文川睞了溫悅一眼，當時就又樂了。
兩人竟然是同款騎馬裝。
溫悅笑得俏皮，“怎麼樣，不樂意呀？”
這可是她專門選的。
曲文川無語，曲起手指在她那裝着頑劣因子的腦殼上敲了一下，“走吧！”
溫悅嗷了一聲，“幹嘛，要死人了！”
曲文川回頭瞪她，“死什麼死！再說一個死，我拿塊膠布把你嘴巴粘上！”
溫悅：……
小哥繃起臉來，還是很駭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