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曾看見麗紗自己點燃了窗簾,也有人說,麗紗是死於弗朗斯夫人薇薇安之手,更有人說,是弗朗斯早已膩了麗紗,借薇薇安之手,送麗紗上了路。
不管哪一種,弗朗斯,從來沒有出來辯解過,就像是默認了外面的說法。
晃眼,都四年了。
溫悅抱着狄奧進屋去了,但是仍然大聲說:“你們別進來,在外邊愛幹什麼幹什麼,我不管,就是別進來!”
溫悅說着說着,聲音就哽咽了。
她想到了麗紗死時該是有多絕望。被弗朗斯禁錮了整整兩年,最後葬身火海。
也想起了麗紗,心裏異常悲痛。
她把狄奧放下,叫傭人準備果點端上來。
將狄奧摟在腿上,一邊抹着眼睛一邊說:“狄奧,你怎麼能叫他爸爸呢?他害死了你媽媽,你都不記得你媽媽的樣子了吧?我給你找照片看,你一定要記得她!”
溫悅拿出手機,從相冊裏調出麗紗和她在一起時的照片。
照片上颯立幹練的年輕女子,脣角帶着笑,溫悅心裏又是一梗,當時就難過的不要不要的。
眼淚顆顆的掉下來。
狄奧看着照片上的女子,他皺了皺小眉頭,又搖了搖腦瓜,“她不是我媽媽,我媽媽是薇薇安。”
溫悅:……
她陡然睜大了眼睛。
狄奧說的是法語,但是顯然,他是真不認識照片上的人。
溫悅心底沉痛,如果麗紗泉下有知,該得多麼痛苦,她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正管別人叫媽媽。
但是狄奧只是個孩子,這隻能說明,弗朗斯根本沒有告訴過他的身世。
溫悅胸口悶堵得厲害,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她是換過心的人,這麼多年沒事,不代表,永遠沒事,她必須冷鎮。
最終,她平靜的說:“好吧。”
她揉了揉孩子的頭,起身,出去了。
她站在院子裏,冷冷的注視着遠處的弗朗斯。
上次見面,還是五年前。
這個負心薄倖的狗男人,老天還真是厚待他,活的越來越年輕了。
溫悅手指着門口:“左拐,往前走,不送!”
弗朗斯抿了抿脣,如海水一般的眼睛似乎更深沉了幾分。
濃密的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晦澀不明,他轉身向外走去。
顧遇從衣兜裏抽出乾淨的手帕往前一步,幫溫悅擦起了眼睛,“瞧瞧,眼睛都哭紅了。”
溫悅執拗的偏過身形,“別碰我!”
“沆瀣一氣的狗東西!”
顧遇:……
“這怎麼張嘴就罵?你瞧瞧你長這麼漂亮,大眼睛又炯炯有神,鼻子,別人整都整不出來,身上多一分肉就是胖,少一分就是瘦,這麼漂亮的人,狗東西狗東西的罵人,那多難聽!”
顧院長這些年哄老婆的事情沒少做,好聽的話早就信口拈來。
溫悅嘟了嘟嘴,罵人的話,一下子就說不出來了。
這狗男人,這些年,別的沒長進,就是嘴上功夫見長。
“我陪狄奧去!”
溫悅轉身就進屋去了。
弗朗斯雖然走了,卻留下兩個人,一個是狄奧的老師,一個是貼身照顧他的男傭。
顧念安是個小淘蛋,鬼精鬼精的,一眨眼就一個壞水,衣着喜歡酷拽帥,脾氣也很隨性,這孩子是打小就被散養的。
狄奧不是,狄奧,完全不像他這個年齡的孩子,穩重又冷靜,
刻制又禮貌,即使是喫飯的時候,也是正襟危坐,西裝和領結一絲不苟。
爲了照顧狄奧的口味,晚餐喫的是西餐。
溫悅瞅着這個五年來,差不多是第一次見到的孩子,他的臉上,依稀可以見到麗紗的影子,只是,這孩子,怕是已經被他父親洗腦了。
完全不知道他的親生母親,早已被他父親害死了。
溫悅心底悲痛,晚飯就喫不下去。
她曾經最難過的那段時間,是麗紗陪着她,不管是始於什麼目的,麗紗對她,是真的很好的。
而今,看着她的孩子,溫悅心頭百味雜陳,十分難過。
狄奧晚上是睡在這邊的,且天一亮就起了牀,他說他每天都是這個點兒起來的,先要讀書,弗朗斯和薇薇安起牀後,他要過去道早安,和他們一起用早餐,然後家教老師會過來教課。
這孩子只比安安大一歲,可顯然已經被按着繼承人培養了。
顧遇走了進來,“弗朗斯一會兒會過來接狄奧,你不想跟他碰上,就先回避一下吧!”
溫悅剛纔還柔和的面色傾刻又落下一層霜,她轉身要走,卻又想起什麼似的,彎下身形,對狄奧道:“狄奧,記住,生你的人,叫麗紗,你只有一個母親,知道嗎?”
狄奧蹙了蹙小眉頭,似乎有些糾結這個問題,溫悅揉揉他的頭,起身走了。
一輛加長版的林肯很快停在林溪郡的院子裏。
狄奧坐了進去,林肯開走了,院子裏恢復平靜。
溫悅坐在牀邊,好半天,才能讓心情平靜一些。
顧遇進來,“還生氣呢?他們已經走了。”
他神情有些複雜,將她攬進懷裏抱了抱,“不要再想了,再想我都嫉妒了,要是哪天我死了,你這麼懷念我,我能感動到活過來。”
溫悅:……
鞋尖踢了他一下,“放心吧,好人不長壽,禍害遺千年,顧院長死不了的!”
顧遇:……
這話怎麼這麼難聽。
手機響,溫悅接起。
曲文川的聲音響起來,“我到機場了,回來直接去墓地。”
溫悅:“好的。”
差點兒忘了今天是曲文川母親的祭日。
於是立即又打起精神,帶着昨天準備好的祭品去了墓地。
他們到了沒一會兒,曲文川的車子就到了,他穿着黑色的西裝,臉上戴着墨鏡從車子裏鑽出來,迎風而站,帥氣挺拔。
車子的另一面,一個穿着深色旗袍的女人鑽了出來。
看到南枝時,溫悅就怔了怔。
曲文川手裏捧着一束花走了過來,南枝跟在後面,幾乎用的小跑,曲文川的助理抱着一箱上墳用的東西。
“南枝?”
溫悅有點兒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