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公主排行第四,皇上子嗣不多,她下面也就一個妹妹,名爲顧元,乃是蘭貴人的女兒。
蘭貴人原本是宮中的一名宮女,只是因爲有次皇上醉酒,她在旁服侍,這才承了龍恩。
別的妃子絞盡腦汁也沒能懷上半個龍種,可她僅憑那一次就中了,雖然生了個公主,但也算母憑子貴,封了個貴人。
蘭貴人的位份不高,連帶着顧元這個五公主也不受待見。許是皇上覺得她生母是宮女丟臉,對她們母女也不怎麼上心。
直到現在,五公主都還沒有封號。
長平公主平日裏同這個五皇妹甚少來往,也打心眼裏瞧不起,有了賞賜,怎麼可能同她分享?
但她也不是傻子,知道太子這個拋磚引玉,恐怕同姐妹分享是假,同郡主分享纔是真!
“那個謝靈芸成天就知道同我作對,現在還要我邀請她來品酒,簡直荒謬!”
顧雅芳一邊掰着手上的步搖,一邊生氣,“她不過是碰巧救了太子哥哥,狗屎運罷了!況且,她身爲臣子,這本就是她該做的事情,爲什麼還要我去討好?”
想到顧彥生暗示她的那些話,顧雅芳就覺得憋悶。她可是父皇親封的長平公主,謝靈芸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郡主,憑什麼讓自己屈尊降貴的去籠絡她?
雲見小心的給她梳着妝,手上的動作放得很輕,“公主莫氣,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眼下郡主救了太子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就算是擺個樣子,也是要做一做的。”
她笑了笑,將手中的頭髮靈活的挽了一個花樣,“公主也是爲了太子殿下,等到日後殿下榮登大寶,還怕收拾不了一個小小的郡主嗎?”
“對,你說的沒錯,本公主不可急於一時。”顧雅芳接過婢女遞來的茶水,漱了漱口,用袖子遮着面將污水吐了出來,“本公主有的是機會收拾她,眼下就讓她先囂張囂張吧!”
她可是大宴的長平公主,日後太子登基,那她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公主,就算有十個謝靈芸,也不夠她欺負的!
想到這裏,顧雅芳便覺得神清氣爽,“對了,顧元那個小賤人到了嗎?”
公主府邀請宴京名女前來品酒,作爲她的親姐妹,顧元自然不能缺席。雖然這場酒宴是爲謝靈芸準備的,但顧元這個表面上的棋子,也不能出半點差錯。
雲見的眼底閃過一絲輕蔑,不以爲意道:“回公主,五公主早來了,正帶着人在堂下候着呢。”
御賜的葡萄美酒有限,不可能人人都有份。所以長平讓人準備了各類葡萄美酒,琳琅滿目,倒也不顯單調。
顧元帶着隨身宮女站在廊下,公主府的下人來來往往,卻沒有人邀請她們入席。
春花探着頭悄悄的看了看,只見前面琳琅滿目,擺着各種酒器。每個人的位置上,至少也放了五六件不同的杯子,用來品不同的酒。
尤其是主位的右手邊,上面擺着金碗金筷,同公主坐的主位,用的是同一規格。想來,應該是她們公主的位置吧?
她搓了搓胳膊,在廊下站久了,免不了有蚊蟲叮咬,弄得她直癢癢。
“公主,這次長平公主請你來品酒,應該是記掛着你的。現在可能是太忙,所以纔沒顧上來安排我們。”
顧元輕輕的眨眨眼,她長相乖巧,有種江南美人的柔弱感,偏偏又不好爭搶,整個人柔得跟水一樣。
同囂張跋扈的長平公主,完全是兩個極端。
她微微的抿了抿嘴,只覺得有些口渴,但見公主府的下人們腳步匆匆,很是忙碌,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擾。
在宮中的時候,娘就時常教導,一定要處處隱忍,不可拔尖,不可惹人注意。
所以她也沒有聲張,帶着春花又等了等。直到夜幕降臨,賓客們陸續到來時,公主府的下人才姍姍來遲,引她們入席。
春花的腳步有些雀躍,她從小跟在顧元身邊,甚少出宮,對於宮外的一切都好奇的不得了。
公主府金碧輝煌,雖然建在宮外,但是卻不輸宮內的繁華。比她們五公主在宮中的寢殿,更寬敞更好看!
跟在引路人的後面,春花的心裏偷偷期待着,她還沒見過金碗跟金筷子呢,這次託五公主的福,也能夠開開眼了。
“五公主,請這邊入座。”
帶她們過來的人在主位面前拐了個彎,不過不是往右,而是朝着左邊去了。
那上面也擺着精緻的碗筷與酒器,但是比起那兩個位置上的金光燦燦,可是差了許多。春花有些疑惑,小聲的問道:“這位公公,可是弄錯了?我們五公主的位置,不是在那邊嗎?”
此時其他的貴女們都已入座,即使身份再高,那也是朝臣之女,怎麼也不可能比得上皇上親生的公主。
五公主雖然在宮裏不受待見,但到底是皇室血脈,這種場合,難道還要屈居於臣女之下嗎?
可是那位公公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便捏着尖細的嗓子說道:“那是淮王郡主的位置,五公主的位置就是這,沒有錯。”
他對着春花笑了笑,只是這笑裏的譏諷卻是怎麼也藏不住,“郡主金貴,用的東西自然也是最好的,咱家可不敢怠慢。若是讓五公主不滿,還請不要怪罪,畢竟,這都是長平公主特意吩咐的。”
自己的親妹妹不享用公主的待遇,反而是一個出了族的郡主,同公主平起平坐!
春花氣得雙眼通紅,但是卻不敢爭辯。她到底年紀小,鎮不住場子也控制不住情緒,倒是旁邊的顧元沉思片刻之後,靜靜的坐下了。
“公主?!”
春花見顧元坐在了同臣女一樣的位置上,心中差點氣得慪出血來!長平公主欺人太甚,難道,又要忍了嗎?
“春花,今日皇姐是邀我來品酒的,坐在哪兒,又有什麼所謂?”
她甚少在下人面前板臉,此時嚴肅起來,倒是讓春花有些發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