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府，左相的話，堪比聖旨。
陸正廷沉下臉，他混跡官場大半輩子，又怎麼聽不出陸錦衣的言外之意？於是也收起慈祥的面容，冷硬道：“錦衣啊，爺爺做這些都是爲了你好，你明白嗎？”
果然是養在深閨的女子，看不清大局。陸錦衣的確才貌俱佳，但楚懷仁也不是池中之物。
假以時日，恐怕配不上別人的，就是她這個孫女了……
“是，孫女明白了。”
陸錦衣委屈的紅了眼，可是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她想不明白，爲什麼姐姐可以嫁給二皇子，而自己卻只能嫁給一個巡捕營的指揮使？
這不公平！
這是在太不公平了！
“大人，老奴方纔瞧二小姐哭着出去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陸忠是相府的管家，跟在陸正廷的身邊已經幾十年了。
他自幼服侍陸正廷，忠心不二，是陸正廷最爲信任的心腹。
“哼，鼠目寸光！不知好歹！”陸正廷自認對這個孫女，已經是仁至義盡。她不過是兒子的妾室所出，但是這些年，在相府享受的卻是嫡出小姐的待遇。
要不是看在她那一身的才貌，她以爲，她能夠如此肆無忌憚？
當初見她生得亭亭玉立，日後必定能夠出人頭地。所以他才讓人把陸錦衣養在正室的名下，同陸婉吟平起平坐。
誰知道，卻助長了她的囂張氣焰，讓她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大人，恕老奴多嘴，以二小姐之資，就是嫁給三皇子，那也不是不可以的。如今讓她嫁給楚大人，二小姐心中有氣，也是自然。”
畢竟陸錦衣從小便被教導，她日後一定會嫁入王公貴族之家，這一時接受不了，也算情有可原。
“你以爲我不想讓她嫁？”陸正廷嘆了一口氣，在陸忠的面前，也沒了那麼多的忌憚，“可是顧行之性情不定，不好把控，實在不是一枚好棋。”
他的目光幽遠，窗外的天呈現出一片灰色，正如這大宴的天下，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涌。
如今他雖然身在高位，但是卻不得皇上信任，否則也不會以左右兩相的制度，來牽制於他。
他，不得不爲自己，也不得不爲相府打算！
“皇上如今厭棄二皇子，不喜太子，顧行之正是他的心頭所好，想要跟顧行之結爲姻親，第一個要過的，就是皇上這一關。”
當今聖上多疑，若是大臣主動結交皇子，在他的眼裏，同結黨營私沒什麼兩樣。
太子爲何這般不得皇上喜歡？不正是因爲在朝中插手得太多，讓皇上覺得他其心有異嗎？
所以顧行之對於他們而言，乃是下下之選。
陸忠明白，顧行之看似身份貴重，可是在這個節骨眼湊上去，那就是往皇上的眼睛裏插釘子，惹禍上身。
況且，就顧行之那不陰不晴的性子，即使二小姐嫁過去，也不一定能夠擺平。說不定，到時候姻親沒結成，反而弄成了仇人。
“楚大人丰神俊逸，前途無量，想必二小姐能夠明白。”
還是陸婉吟好，性子軟又容易把控，只需要一些花言巧語，就能夠讓她全心爲相府籌謀。
想到這裏，陸正廷的心裏便生出一些不滿來，“這個錦衣啊，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多。她嫁給楚懷仁也好，若真進了三皇子那般高貴的門楣，恐怕就不好掌控了。”
陸忠點頭稱是，“老奴會好好派人看着二小姐的。”
陸錦衣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暗地看管起來了。
她回到房間之後，越想越氣，便讓人找了個小丫鬟進來，給自己出氣。
“二小姐，請。”
她的貼身婢女雪香遞上一根皮鞭，那鞭子上面還有倒刺，不是尋常貨色，顯然是定做的。
雪香提過一桶鹽水，放在旁邊，她的動作十分嫺熟，看起來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而在屋子裏面，跪着一名約莫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她才被買來相府不久，因爲年紀小，所以一直都在後廚打雜，做些砍柴燒水的粗活。
她戰戰兢兢的跪在陸錦衣面前，還不知道要面對的是什麼。但是在看到鞭子的時候，整個人都忍不住開始發抖，不住的磕頭道：“二小姐饒命，二小姐饒命！”
這丫頭名叫小喜，老家鬧了饑荒，所以被父母賣給了人牙子，轉了幾道手之後，才進了相府。
相府的日子雖然不好過，但勝在有口飯喫。即使其他的丫鬟見她年紀小，經常欺負她，可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打罵，比起她從前的日子，可是好過多了。
所以，她在相府一直都是勤勤懇懇，從來都不敢偷懶，就怕丟了這份能夠喫飽飯的夥計。
今日也不知道怎麼的，雪香來了趟後廚，就把她給帶了過來。小喜心思單純，還以爲自己犯了什麼錯，頭都磕破了，還在讓陸錦衣饒了她。
陸錦衣扯了扯鞭子，淡淡的笑了起來。雪香見狀，趕緊用布條堵住了小喜的嘴，讓她發不出聲音。
未知的恐懼永遠都是最令人膽寒的，小喜瘋狂的搖着頭，祈求陸錦衣能夠放過自己。可是，等待她的不是寬容，而是帶着狠勁的一鞭子！
“啪！”
皮鞭落地，濺出的血染紅了地面，陸錦衣欣賞着小喜痛苦的表情，然後將皮鞭放在鹽水裏浸泡，拿出來的時候，溼淋淋的流了一地。
“啪！啪！”
又是狠辣的兩道鞭子，那鞭子上面帶着倒刺，颳着皮肉往下掉，痛得小喜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可是卻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嗚聲，連求救都辦不到。
一鞭又一鞭，落在她瘦小的身軀上。小喜之前還能跪着，可是到了現在，卻只能蜷縮着趴在地上，隨着皮鞭的落下，微微抖動。
“二小姐，這丫頭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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