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們兩個上校團長，是很難影響到其他部隊防禦部署決定的。
就算把挖貓耳洞這種防禦工事的辦法，告訴其他部隊，人家也不見得會理睬。
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徐清風抱着管好獨立團和預一團的防線心態，沒有再去多想別的。
陣地上的貓耳洞挖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周衛國朝徐清風道：“清風兄，這裏交給勝利他們吧，我們回團部歇會。”
徐清風覺得挖貓耳洞這種事兒，有張志堅，孫奎，雷雄他們這些虎賁團老兵在足夠了。
於是便欣然點頭，與周衛國，徐虎，副營長王鐵柱等人開始掉頭往團指揮所回走。
剛走到一半，身後突然隱約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引擎轟鳴聲。
徐清風和周衛國，幾乎是同時駐足轉身，循聲看去，不禁同時臉色一變。
因爲他們發現，遠處天空中突然冒出來數架塗着膏藥旗標識的日軍戰機。
預一團的陣地，就設在紫金山西側的一處山頭上，所處的位置高，自然也就看得遠。
徐清風凜聲作色道：“不好，敵機來襲，衛國兄，請馬上通知各營連排停止挖掘貓耳洞，以及一切調動，就地隱蔽。”
“好。”周衛國當即對旁邊的徐虎道：“虎子，馬上按照徐團長的吩咐去做，快！”
“是！”徐虎應了一聲，迅速領命離去。
徐清風又扭頭對跟在自己身後的王鐵柱道：“王副營長，你馬上也去通知各連，快！”
“是！”王鐵柱朝徐清風敬了個禮，亦轉身快步領命離去。
徐清風和周衛國，也就地隱蔽了起來。
不多時，大約三架日軍轟炸機，呼嘯着飛臨預一團陣地上空，對着山頭上的預一團陣地一帶，狂轟亂炸一通。
可能是並不清楚，預一團的陣地的準確位置。
三架轟炸機上的鬼子飛行員，再投了幾枚航彈後，發現了更遠處的其他國軍陣地。
於是紛紛停止了對預一團陣地的空襲轟炸，大搖大擺的沿着山脊兩側，朝西邊飛了過去。
由於鬼子轟炸機沒有掌握預一團的準確位置，所以他們的這波轟炸，看上去更像是試探性的轟炸。
因此，三架轟炸機投下的十多枚航彈，絕大多數都落了空。
只有三枚，落在了預一團的主陣地上，但也都被掩體所擋，並未給預一團的官兵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雖然如此，但卻給預一團官兵們增加了危機和緊迫感。
在確定日軍轟炸機飛走之後，各營連官兵們挖起貓耳洞，更加賣力了。
徐清風和周衛國，也從臨時隱蔽的掩體中站了起來。
向日軍飛機飛來和飛去的方向，分別眺望了一會。
兩人默契一同轉身，回到了後面不遠處的團指揮所。
“衛國，有件事我剛纔忘記告訴你了。”徐清風從身上掏出半包煙，從中拿出一根遞給了周衛國道。
“什麼事？”周衛國接過香菸問道。
徐清風往自己嘴裏塞了根菸，周衛國遞過來一根點燃的火柴，他湊過去邊點菸邊道：“如果，我說如果，南京我們守不住，我們也能迅速找到她們，帶着她們一併突圍。”
周衛國把還未燃盡的火柴，拿到自己面前，將自己嘴裏的香菸點燃，吐出一口煙霧道：“嗯，有勞了。”
說着，他表情有些凝重的側頭看向徐清風道：“清風兄，你認爲南京城我們守不住？”
徐清風抽了口煙，迎着他略微凝重的目光道：“衛國，你覺得我們能守住嗎？”
周衛國沉默不語，徐清風繼續說道：“淞滬會戰，我們集結了近百萬大軍，都沒能擋住日本人。
眼下的南京城外，只有區區十餘萬人，能不能守得住，我想你應該看得明白。”
周衛國狠狠抽了一大口煙，神色凝重道：“即使明知守不住，我們也得守不是，我們當兵的不守，難道要讓南京城的百姓來守嗎？”
徐清風道：“身爲軍人，守土抗敵是使命所在，沒啥好說的，但我們也得早做準備，以作長久打算。
畢竟，與其就這麼死在南京城外，不如留下有用之身，繼續爲國效忠更有價值！”
周衛國未置可否，只是表情凝重的將香菸猛抽了好幾口，然後將菸蒂扔在地上，擡腳碾滅。
擡頭看着徐清風道：“盡人事，聽天命！”
見他如此反應，徐清風算是明白了，此刻的周衛國還沒有經歷蕭雅的死，還沒有迎來徹底的蛻變。
換句話說，出身黃埔，又被保送德國的他，對國民政府，對中央軍還抱有希望。
加上他生性耿直，還胸懷家國天下，爲國盡忠的滿腔熱血。
這個時候的他，是斷然不會有保存實力，苟且偷生的念頭。
還想着爲國民政府，爲南京百姓奮戰到最後一刻，以此來報答政府栽培之恩，履行身爲軍人之使命。
所以，即使明白徐清風說的都是客觀事實，他也沒有表現出贊同來。
想明白了這一點，徐清風便不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討論。
蕭雅他也依然會救，因爲即使沒有蕭雅之死，一旦南京大屠殺發生，周衛國仍舊會迎來成長和蛻變。
於是，徐清風鄭重點頭道：“盡人事，聽天命！”
當晚九點左右，徐清風和周衛國在團指揮所內，剛喫過晚飯。
徐虎便從外面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向二人立正敬禮道：“團長，徐長官，偵察部隊發現日軍蹤跡。”
徐清風和周衛國聞言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後者更是開口問道：“在哪？”
“被發現的鬼子兵力大約有三個聯隊，一萬多人，其前鋒一千多人，距離我預一團前沿陣地，已經不足五公里了。”徐虎有條不紊的彙報道。
周衛國聽完不禁臉色一變，看向旁邊的徐清風，不無震撼的道：“鬼子還真看得起我們，清風兄，讓你說中了，看來我們真的要擋住日軍一個師團纔行。”
日軍一個甲種師團，總共也才四個主力步兵聯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