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吸血鬼捏着拳頭，哭的太過傷心，鼻尖都泛着紅。
方洛辰見他這幅模樣，情緒稍稍冷靜了些，他轉身回到陸清羽的面前，伸手想要抱一抱他。
陸清羽忽然把他推了開。
他是很乖，可不代表他，沒有脾氣。
尤其是得知宋煬出事，他滿心恐懼和傷心，在他一心想得到方洛辰的安慰和寬解時，卻被方洛辰劈頭蓋臉的砸了那麼一通冷冰冰不耐煩的話，陸清羽怎麼可能不委屈。
他也是吸血鬼。
和宋煬一樣。
哪天他要是也死了，先生也會覺得無所謂嗎？
陸清羽聲音沙啞：“先生，宋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剛變成吸血鬼的時候，是他一直保護我，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有食物，如果不是宋煬，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陸清羽：“對先生來說，我們也許只是個吸血鬼，但對我來說，宋煬是很重要的人，就像江淮先生對先生一樣……”
方洛辰皺了下眉頭。
陸清羽說完了心裏的委屈，轉身就走。
方洛辰看着他的背影，煩躁的扯了下領帶。
算了，還是等他們都冷靜一些再去找小傢伙吧。
回到二樓，正杜阮靠在樓梯欄杆上。
見他回來，杜阮立刻道：“你不去安慰他嗎？他的朋友死了。”
方洛辰：“我們先解決我們的事。”
杜阮冷笑：“我的事有什麼好解決的？”
杜阮抓了下頭髮：“方洛辰，你不會以爲，你爲了我，犧牲陸清羽，我就會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對你死心塌地吧。”
方洛辰愣住。
杜阮諷刺：“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方洛辰還是沒說話。
杜阮：“我在想，對待一心一意，這麼乖巧聽話的陸清羽，你都冷血到這個地步，你又怎麼可能是真的喜歡我。”
“你對陸清羽越冷漠，我只會覺得你越可怕，陸清羽說的沒錯，宋煬也好，他也好，我也好……我們都是一樣的。在你的心底，我們吸血鬼就是一隻小貓小狗，你剛認識陸清羽的時候，對他也和對我一樣好吧。可現在呢……哪天你膩了，誰知道我會不會是下一個陸清羽呢？”
杜阮說完，轉身就回了房間。
方洛辰的臉色蒼白的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煩躁感深深的裹挾着他，他拿起外套出了門，直奔江淮那邊去了。
在得知出了什麼事後，江淮沉默了許久。
“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是後悔也沒有用，還是先想想以後該怎麼辦吧。”
他一早就說了，人根本負擔平衡不了兩隻吸血鬼的。
方洛辰弄成現在這樣，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方洛辰捂住了自己的臉：“我還能怎麼辦……”
江淮皺眉：“你就不應該再這麼優柔寡斷了。再這麼下去，杜阮和陸清羽都會被你害死的。”
方洛辰的肩膀顫了下。
江淮：“杜阮說的對，你要是喜歡他，那從此以後，你就別再管陸清羽了，狠狠心，長痛不如短痛，這樣，杜阮不會恐慌不安。陸清羽也能解脫了。”
要是方洛辰喜歡陸清羽……
罷了。
方洛辰一顆心全都吊在杜阮身上，他是喜歡陸清羽，可他的這種喜歡，不過是對小貓小狗一樣，讓方洛辰遠遠還達不到放在心上的成都。
江淮嘆了口氣：“阿辰，這還不到一年，這樣的日子，你打算過多久？我就不留你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如果你非要讓我給你一個意見，那我只能說，如果是我，我會選陸清羽。杜阮不想你靠近，而陸清羽需要你，你就應該放杜阮自由，好好陪着陸清羽。這樣，他們兩個都高興。”
“你自己看着辦吧。”
江淮說完，就起身回房間去了。
方洛辰的行爲屬實渣透，連帶着自家吸血鬼都不高興，每次方洛辰來找自己，他家那位大爺都會把他從臥室趕出去。
他可真是無妄之災。
……
冷靜了兩三天後，方洛辰最終決定去找陸清羽道個歉。
這段時間，他仔細考慮了一下。
江淮說的對，現在不管是杜阮還是陸清羽，都不高興，他的確不應該再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了。
方洛辰買了兩塊小蛋糕，又從禮物店裏買了一隻手環，回到了公寓。
公寓裏很安靜，今天天不好，從早上就一直下雨，陰沉沉的。
以前這種時候陸清羽總是會提前開燈，可此時此刻客廳一片昏暗。
不在家嗎？
方洛辰皺眉，快步走到臥室門口，推開了臥室的門。
在看到安安靜靜就蜷縮在牀上的小傢伙時，方洛辰輕輕鬆了口氣。
方洛辰在牀邊坐了下來，順手打開了牀頭的夜燈。
小吸血鬼小臉蒼白，睫毛上還掛着淚珠，顯然睡覺之前剛剛哭過，可憐極了。
方洛辰這纔想起宋煬的事。
好好的一隻吸血鬼，怎麼就死了。
雖然沒有和人類締結血契的吸血鬼很危險，可宋煬的能力，他是親眼見過的，一個人能單挑一羣吸血鬼，也絲毫不落下風……
方洛辰拿出手機，給小夏發了條短信，讓他去查查宋煬的事。
把手機放回櫃子上，方洛辰伸手，輕輕蹭了蹭陸清羽的臉。
陸清羽瞬間就睜開了眼睛，吸血鬼的本能讓他立刻張開了獠牙，衝着方洛辰的脖子就立刻咬了過去——
“小羽。”
方洛辰聲音沉沉。
陸清羽的眼睛在晦暗中一片猩紅。
方洛辰鬆開了手，沒有再抵抗，反而是把衣領往下拉，徹底的把脖子露了出來。
“你要想咬，就給你咬。”
陸清羽忽然發狠的咬住了方洛辰的脖子，尖銳的獠牙刺入肌膚，方洛辰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血液被吮吸，集中在一處，黑暗中，他都能聽得到血液被吸溼時發出的“滋滋”的聲音。
方洛辰知道，小傢伙心裏生氣，哪怕是有些不舒服，也沒把他推開。
大概過了一分鐘，脖子上的力氣陡然一鬆。
陸清羽鬆開了他。
方洛辰：“……不繼續了？”
陸清羽裹住了被子，靠在牆頭，一句話不說。
方洛辰：“還生我氣？”
陸清羽依舊沉默。
方洛辰勾脣，把小傢伙拉到了懷裏，聲音溫柔：“我和你道歉，那天我心情不太好，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別生氣我氣了，先生知道錯了。”
陸清羽的鼻子泛起一股酸楚，眼角也是澀澀的，忍不住低下了腦袋。
他沒有辦法忘記，方洛辰那時候說的話。
他瞧不起吸血鬼，他甚至覺得自己能活到今天，已經應該要感恩戴德了。
方洛辰：“你找我的時候，我和杜阮吵了一架，我本來就很生氣，你又哭哭啼啼的來找我，我這纔沒忍住，說了那些混賬話。”
方洛辰把小吸血鬼轉了過來，讓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這幾天我已經認真反省了，都是我不好。小羽，我沒有瞧不起吸血鬼，我要是瞧不起你們，一開始我也不會領養你……”
陸清羽：“你只是可憐我……”
方洛辰：“我們在一起一年多了，你自己問問自己，我對你怎麼樣，是不是真的只是可憐你？”
陸清羽哽咽了下。
方洛辰對他好的時候，是真的很好，可他對自己不好的時候，也是真是叫人難過。
方洛辰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讓陸清羽很害怕。
“小羽，你雖然是隻吸血鬼，可我一直把你當人類看。我希望你可以獨立一點，不用事事都依靠我。”
陸清羽吸了吸鼻子，聲音充滿了委屈：“可是……宋煬死了，我很害怕……”
方洛辰：“你確定宋煬死了嗎？”
陸清羽急急忙忙的拿出一條銀色的項鍊：“他們說宋煬死了，這個項鍊是宋煬的，上面還沾着血……”
方洛辰：“也就是說你也沒有見過宋煬。”
陸清羽語氣焦急：“可是，可是……項鍊……”
方洛辰接過了項鍊，“這也只能說明，宋煬出了意外，可能受了傷。”
陸清羽淚眼朦朧：“你的意思是說，宋煬可能沒死？”
方洛辰：“我已經讓小夏哥哥幫你去查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方洛辰把人摟進懷裏，“別多想了，如果宋煬……真的不在了呢，那我們就好好送他離開。”
陸清羽小聲的哭了出來。
方洛辰：“別哭了，乖。還餓不餓，要不要再喫一些東西？”
陸清羽搖搖腦袋：“我不想喫東西……”
方洛辰：“那睡一會兒。”
陸清羽還是搖頭。
方洛辰嘆氣：“還在生我的氣嗎？要不，你打我幾下，出出氣。”
陸清羽：“不打……我沒有再生氣了。”
就是生氣也沒有用。
他又不可能真的不去見方洛辰。
況且，剛剛方洛辰已經和他道歉了。
方洛辰低頭，想去吻陸清羽的脣。
陸清羽趕緊把他推開：“我不想做這種事……”
方洛辰皺皺眉，然後開口：“好好好，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小夏哥哥那邊就有消息了。”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