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門被“砰——”的一聲關上。
連帶着陸清羽的心臟都跟着狠狠的顫了聲。
“小羽？小羽？”
季子陽的聲音把陸清羽的思緒拉了回來。
陸清羽扭過頭看着他，一雙眼裏全是迷茫和無措。
季子陽：“我問護士要了溼紙巾，你先擦一擦吧。”
陸清羽聞言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掌心全是血。
那血已經乾涸，刺目的紅，染着幾分黑，就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朵，狠狠的甩在陸清羽的臉上。
這是……
方洛辰的血。
陸清羽的呼吸陡然加速，左手下意識的想要把鮮血擦掉。
季子陽抓起陸清羽的手，也溼紙巾三下五除二的幫陸清羽擦掉掌心大部分的血。
兩隻驚魂未定的吸血鬼坐在搶救室的門口。
“現在，該怎麼辦。”
季子陽喃喃：“要不，報警吧……”
吸血鬼被攻擊警察不會管，可方洛辰是人，那羣傢伙居然把方洛辰傷成這樣，一定不能放過他們。
見陸清羽只是低着腦袋，安安靜靜的看着自己的手，季子陽一下子急了：“小羽，你說話啊！方洛辰是你的主人，你得拿個主意！”
陸清羽仿若如夢初醒，他的手指上還殘留着點點斑駁的血漬，觸目刺眼的顏色，像是一根針，狠狠的扎進了心裏。
心臟瘋狂的跳動，耳膜般全是鮮血流過的聲音。
陸清羽：“我不知道……”
季子陽皺眉：“你怎麼可以不知道，他是爲了救我們才這樣的。”
陸清羽呼吸亂的要命：“我……”
季子陽：“小羽，我不知道你和方洛辰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我能感受到，你對方洛辰有芥蒂，所以你一直在躲着他，拒絕他向你靠近。可加上這一次，這已經是他第二回救我了。”
聲音停了幾秒，季子陽按着陸清羽的肩膀，把他轉了過來。
“小羽，你到底是怎麼想到，他爲了我們差點連命都沒了，你到底和他在生什麼氣？”
陸清羽的心徹底亂了。
他的大腦像是被塞了一團東西，密密麻麻的爬滿了他的整個肺部，擠壓空氣，讓他無法暢快的呼吸。
一閉上眼，眼前全是方洛辰受傷倒地的畫面……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明明，可以爲了別人，那麼心狠的把自己丟在地下室，不管不問，將近一年，現在卻轉頭爲了他，爲了他的朋友，不要命的對着刀子撞上去……
他真的不明白。
方洛辰到底在想什麼。
“小羽，你說話啊！”
陸清羽眼睛慢慢染紅，他死死的攥緊了手指，咬了下嘴脣，聲音茫然又慌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別問了……”
一滴眼淚悄然從陸清羽眼角滑落。
季子陽扭頭看向緊閉的手術室，安靜了好一會兒，纔開口：“你能聯繫到他的家人嗎？”
陸清羽：“他沒有什麼家人，只有一個遠房親戚，在很遠的地方，而且，他們幾乎沒有什麼聯繫。”
“那朋友呢？他有玩得好的朋友嗎？”
陸清羽：“朋友……”
“我們是吸血鬼，有些事我們做不了主。”
“他有個發小。”陸清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去給他打電話。”
“好。”
陸清羽把手機從書包裏拿出來，走到一邊，撥通江淮的電話。
半個小時後，江淮帶着景燦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小羽，阿辰怎麼樣了？”
江淮急匆匆的，額頭上全是汗水，一見到陸清羽，就拽住了陸清羽的胳膊，語氣焦急：“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
江淮：“你說話啊！”
景燦猛然把江淮推到了一邊：“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啊？小羽又不是醫生，他知道個什麼。”
陸清羽看了眼景燦，眼裏的不安稍稍散去，這才小聲解釋：“我和季子陽遇見了吸血鬼獵人，他們想攻擊季子陽，我們打不過他們，方洛辰救了我們，他被……捅了一刀。”
“什麼！！”江淮差點蹦起來，快步走到手術室門口，愣了好幾秒，纔回過頭：“你確定是吸血鬼獵人？”
“嗯。”
“這怎麼可能，你們身上都有血契符，吸血鬼獵人怎麼會盯上你們……
景燦忽然插話：“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方洛辰的安危要緊。”
江淮還要說話，景燦一把拽住了他，給他使了個眼色。
江淮的肩膀狠狠一僵。
難道，這就是方洛辰的計劃嗎？
他真的聽信了景燦說的，自導自演了這麼一齣戲，還把自己弄進來手術室？
陸清羽說的輕飄飄，可……捅了一刀，這可是會要命的！
就是演戲，他也不能下這麼狠的死手呀。
方洛辰真的是腦子被門擠了吧。
爲了個吸血鬼，把自己弄成這樣！
季子陽並不知道江淮和景燦心裏的翻江倒海，從出事到現在，他心裏也亂的要命。
那羣吸血鬼獵人的目標是自己。
可他生性和善，在學校從來不與人借怨，校外，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認識的大多數都是和他一樣的吸血鬼，誰會懸賞30萬，要他的翅膀當標本……
想了想去，他的心裏就只剩下了高秉一個人。
他現在已經度過了公司危機，如果是他不想養自己了，又害怕得罪陸清羽和方洛辰，那麼私下找吸血鬼獵人除掉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吸血鬼是可以自愈，可是翅膀卻很難恢復。被砍下翅膀的吸血鬼，大多隻有死路一條。
高秉，就那麼希望他死……
甚至還連累了小羽和他的主人。
季子陽的眼神染上一層濃濃的陰霾。
“對不起……”季子陽對着江淮深深的鞠了一躬：“他們的目標是我，可能是我的主人讓他們做的……”
江淮：“什麼？”
季子陽聲音沙啞：“他原本就不想養我了，可能嫌棄我是累贅，會拖累他。”
江淮擰住了眉頭。
不是，不是這個吸血鬼的主人。
是方洛辰自己。
江淮當然不可能把真相說出來，看了眼景燦後，穩住聲線，淡淡道：“既然是你的主人，那這件事情，這段時間不要報警。一切先等阿辰醒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