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襪子，內褲……
全部一件件的疊好，放進行李包裏。
就在陸清羽忙的暈頭轉向的時候，忽然聽外面傳來季子陽的叫聲：“小羽！你快點過來！”
陸清羽愣了一下，趕緊丟下手裏的東西，跑了出來。
只見季子陽蹲在客廳的茶几旁，茶几下面的抽屜被抽了開來，季子陽拿着一份合同似的東西，正細細翻看着。
“小羽，你看這個。”
見陸清羽出來，季子陽起身把合同遞給了陸清羽。
陸清羽接過，低頭看去，白紙黑字上赫然是幾個大字——
【血液存儲合同】
陸清羽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漂亮的眉頭擰得死死的：“你從哪裏找到的？”
季子陽指了下茶几：“就放在那上面的，我看客廳很亂，所以想幫你收拾一下，放進抽屜裏，沒想到……”
“這個是什麼？”
季子陽指着上面的字：“就是存血液的地方。”
“存血液？”
季子陽連連點頭：“嗯，人類的壽命有限，還很脆弱。過去因爲人類飼主突發意外，或者生病去世，導致被飼養的吸血鬼失去了食物來源，跟着一起死去的案例有很多。”
“所以，這幾年，有部分人類主人，會把自己鮮血定期存儲起來，這樣即便自己將來出了什麼事，存儲的血液也可以讓自己的吸血鬼存活很長一段時間。”
季子陽好像想到了什麼：“方洛辰那會兒在救護車上說的就是這件事吧。沒想到，他真是去做了。”
季子陽上前把合同翻到了最後一頁，指着上面的日期：“你看，他從三個月前就開始給你存儲鮮血了，像這種專門保管鮮血的機構費用是很高的，一個月都要十幾萬呢。”
陸清羽的眉頭皺的更緊，心臟也微微加速跳了起來，攥着合同的手慢慢收緊，指骨都泛起了蒼白的青色。
方洛辰……他在背後，給自己鋪了那麼多的路嗎……
可是，爲什麼……
自己明明對他那麼壞。
故意冷着他，處處和他作對。
上次在郵輪上，自己甚至是看着他被吸血鬼拖走……
他爲什麼還要這麼對自己。
“小羽？小羽？”
季子陽伸手在陸清羽眼前晃了晃。
陸清羽眨了眨眼，回過了神，把合同一點點縷平，放回了茶几上。
季子陽：“方洛辰對你可真不錯。雖然他以前是挺混蛋的，但就憑這次的事，還有這份合同，他對你絕對是真心的。”
“小羽，我看你就原諒他吧。他都這樣了，你要是還計較過去，那就太心狠了。”
見陸清羽依舊不講話，季子陽急了：“不是，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反正，我話先放在這裏了，方洛辰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以後肯定會誓死保護他，對他好的，到時候你可別怪我。”
“我……我不知道。”陸清羽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咬住了嘴脣。
“什麼叫不知道啊。”季子陽挨着他：“你現在恨他沒？”
陸清羽搖了搖腦袋。
“不恨那就行了？”季子陽笑了起來：“吶，你聽我的，這段時間，你就在醫院，好好陪陪他，照顧他，我保證，你們一定會像以前那樣甜甜蜜蜜的。”
陸清羽一愣：“像以前那樣……”
他和方洛辰，真的還可以回到以前嗎？
……
方洛辰是在第二天甦醒過來的。
醫生給方洛辰做了詳細的身體檢查，在確定沒有生命危險後，當天下午就把方洛辰轉到了普通病房。
江淮長長的舒了口氣，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你可終於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方洛辰聲音沙啞：“你要走……”
江淮沒好氣：“我老婆都跑了，再不走，我後半輩子打光棍你負責啊。”
方洛辰皺眉：“你……和景燦，吵架了？”
江淮：“嗯。絆了幾句嘴，他打了我一頓，然後跑了。”
方洛辰：“……”
方洛辰：“你老婆……挺威武的。”
江淮揉了揉還在疼的腰，眼底有些羨慕：“是啊，這個世界上可不是每隻吸血鬼都像陸清羽那樣脾氣溫柔好欺負的，撿了那麼個寶，你就偷着樂吧。”
方洛辰的眼神微微染上一層陰霾。
脾氣再溫和又如何，他還不是把陸清羽給弄丟了。
江淮打量着方洛辰的失落，笑了下：“你也別太心急了。你這次受傷，我看陸清羽還是很擔心的。”
方洛辰眼裏一亮：“真的？”
“嗯，當然了。不過，你也是，對自己下手那麼狠幹什麼？萬一真的出什麼意外呢？”
他找的那羣人下手有分寸，不會真的傷害到他的性命。
況且，不狠一點，根本就不會真的感動到小羽。
江淮皺眉：“下不爲例啊。”
方洛辰：“只要小羽願意給我機會，自然就不會有下一次了。”
方洛辰扭頭看了眼病房，“對了，小羽呢？他……他沒來醫院看我？”
來了，我看他心情不太好，就讓季子陽陪他出去逛逛了，一會兒就回來。”江淮把外套穿好：“我去叫他回來吧，我也要走了，你好好養傷，我明天再來看你。”
“好。”
江淮離開後沒多久，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
方洛辰循聲看過去，只見陸清羽站在門口，兩隻手不安的在身前攪弄着，時不時擡頭看他一眼，又很快的垂了下去。
方洛辰上：“怎麼不進來。”
剛做完手術，方洛辰的聲音虛弱的很，也是有心想在這小傢伙面前賣個慘，因此假裝故意咳嗽起來。
“咳咳！”
陸清羽猛然擡頭，趕緊跑了過來，伸手在方洛辰的胸口輕輕拍了拍：“你，你別亂動了……”
方洛辰一把攥住了陸清羽的手。
陸清羽面色一僵，立刻抽回了手，倉皇的退後了好幾步，轉過了身去。
“小羽。”方洛辰：“小羽，你看着我，我有話對你說。”
陸清羽一對小耳朵立馬耷拉了下來，用實際行動表示——他現在不想聽。
他不想在這種時候，聽方洛辰和自己表達心意。
他不想自己因爲心軟，去原諒方洛辰，他太卑鄙了……
“小羽，你看着我好不好……”
陸清羽小聲：“你，你好好養傷吧，有什麼事，等以後再說。”
背後忽然安靜了下來。
等陸清羽忍不住轉過頭去看時，才發現方洛辰居然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想要坐起身。
陸清羽嚇了一跳，根本來不及思考，直接飛到了病牀邊：“你，你別動啊。快點躺回去。”
方洛辰面色白的彷彿一張紙，他慢慢的握住陸清羽的手，“小羽……翅膀還疼嗎？季子陽也沒事吧？”
陸清羽一愣。
“什麼？”
他要和自己說的，就是這個嗎？
方洛辰：“你翅膀受傷了對不對？還痛嗎？”
陸清羽心口發沉，鼻子也像是堵了什麼，又酸又澀：“你想和我說的，是這個嗎……”
方洛辰：“嗯，不然呢，你以爲我會說什麼，我救了你和你朋友，所以，你要原諒我，你以爲我會說這個嗎？”
陸清羽被戳中了心事，死死的抿住了脣。
方洛辰：“我救你，是因爲我喜歡你，沒有別的理由，你也不需要對我有什麼改變。”
陸清羽的眼眶慢慢紅了：“……不疼了，季子樣也沒事，我們恢復的很快。”
方洛辰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爲我來晚了。”
陸清羽：“謝謝你，救了我朋友。”
如果不是方洛辰，季子陽或許真的會被那羣人殺掉。
方洛辰伸手，在陸清羽的頭上揉了揉：“不用說謝謝。你是我的吸血鬼，保護你，照顧你是我的責任和義務。”
陸清羽聲音小小的：“可是你沒有責任和義務去救季子陽……”
“他是你朋友。”方洛辰語氣輕柔：“我才應該道歉，宋煬……讓你很難受，我知道那時候你偷偷哭了很多次，我不想再看到你的眼淚了。”
方洛辰一字一句，目光深沉的落在陸清羽的臉上：“你想要守護的一切，我都想保護好。”
陸清羽的鼻子猛然一酸。
他趕緊轉過了身，纔沒讓自己的眼淚滑下來。
方洛辰：“小羽，我知道，你心裏怨恨我，我把你關進地下室，你這麼對我，是我咎由自取，你不需要因爲我受傷，就對我好或者改變你對我的看法。我不想用這種卑劣的手法去重新獲得你的好感……”
“啊——”
方洛辰的話還沒說完，面色便是狠狠一變，喉間滾出聲壓抑的痛喘，身體劇烈的顫抖。
陸清羽趕緊回頭，見他一手捂着腹部，忙的拿開他的手。
藍色的病服上已經滾出了嫣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一大片。
陸清羽手忙腳亂：“一定是傷口裂開了，你，你別亂動了，這些話，等你出院了，你再說給我聽。我去找醫生……”
“你會聽嗎？”方洛辰攥着他的手。
陸清羽點頭：“會的，我會聽你慢慢說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