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幾乎是秒接。
“小羽？”
陸清羽：“嗯。”
方洛辰的聲音染着淡淡的笑意：“看到我給你發的信息了嗎？”
“看到了。”
方洛辰語調溫柔：“那你快點回來吧，我做了晚飯，全是你愛喫的。”
陸清羽擡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馬上就回去了。”
“那我在家裏等你。”
“好。”
掛了電話，陸清羽把手機塞回口袋，抖了兩下翅膀，轉身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晚上十點鐘，陸清羽回來了。
方洛辰打開了門，見小吸血鬼安靜的站在門口，臉色有些白，頭髮也是溼漉漉的，忙的把他拽到了自己懷裏，修長的手指撥了撥陸清羽的碎髮，皺眉：“外面下雨了？”
“下雨了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我好去接你啊，頭髮都淋溼了，萬一感冒了可怎麼辦。”
方洛辰把陸清羽領到沙發上，自己轉身去找吹風機和毛巾。
陸清羽：“我有話對你說。”
方洛辰：“你先去洗個熱水澡，要是發燒我可沒時間照顧你啊。”
陸清羽還是坐着沒有動。
方洛辰終於察覺出了什麼，皺眉：“怎麼了，你還在生我的氣？”
陸清羽沉默不語。
他的心被塞滿了東西，以至於他不知道該從哪裏去問方洛辰，或者又可以說，在這樣的鐵證如山面前，他根本就沒有詢問方洛辰的必要。
方洛辰見他還是不說話，用毛巾給他擦着頭髮，聲音沉沉：“小羽，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和你保證，宋煬一定會沒事的……”
陸清羽低頭：“我不知道，我還要不要相信你的保證了。或者說，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方洛辰一愣：“什麼？”
陸清羽推開了他的手：“先生，你知道我今天去見了誰嗎？”
方洛辰皺眉。
陸清羽不等他的回答，直接說下去：“一個吸血鬼獵人。當時你花錢僱傭的那批人中的一個。”
方洛辰的瞳孔豁然睜大，整個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陸清羽眼底染上了一分全是涼意的笑容：“他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方洛辰呼吸陡然粗沉焦急：“小羽，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也希望，我是誤會了。”陸清羽靜靜的看着方洛辰：“所以，我想來聽聽，你會給我一個什麼樣的解釋。”
方洛辰：“我……”
方洛辰瞬間語塞。
陸清羽勾脣：“你解釋不出來對不對，因爲那個人說的就是事實。”
陸清羽：“你爲了讓我原諒你，爲了讓我重新信任你，所以找那羣人過來攻擊我朋友，你演了那麼一出漂亮的戲，不惜讓自己進了醫院。先生……我都不知道，我居然有那麼大的魅力，能讓你爲我做出那麼大的犧牲。”
方洛辰的臉毫無血色。
“小羽，我……”
陸清羽：“你甚至都知道，如果當初他們攻擊的人是我，我可能還不會那麼感動，所以你才故意挑中了我的朋友，好讓我對你更加死心塌地。”
陸清羽：“從頭到尾，你都在騙我，你把我當一個小丑一樣耍來耍去，你現在還想讓我繼續相信你……”
小吸血鬼扯出了一絲諷刺的笑來：“我也很想相信你，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你讓我拿什麼相信你？”
方洛辰的語氣艱澀：“小羽，我沒有想過要真傷害你和季子陽，我和他們再三確認過了……”
“是嗎？”陸清羽的眼睛已然染紅：“那天晚上，季子陽受傷了，我也受傷了，你憑什麼說，你沒有想過要傷害我們？”
陸清羽：“你還把所有的事推到了高秉的身上，高秉是季子陽的主人，你知道那段時間，季子陽有多難過嗎？你知道，他一直以爲是他連累了我和你，和我說了多少句對不起嗎？”
方洛辰又怎麼好意思，在這裏說，他沒有想要傷害季子陽。
“小羽，這件事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用這麼極端的方法去欺騙你，可你要知道，我的本意只是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方洛辰攥住了陸清羽的手。
“那個時候，你一直冷着我，在船上的時候，你甚至眼睜睜的看着我被吸血鬼襲擊……”方洛辰皺眉：“我是沒有辦法了，纔會想着用那種辦法……”
方洛辰聲音很輕很輕：“小羽，這半年，我對你怎麼樣，你應該感受的到，對不對？”
“你對我很好。”
方洛辰心裏一喜：“那……”
陸清羽潑了一盆冷水過去：“可建立在欺騙和傷害基礎上的好，又有什麼意義呢。”
陸清羽的眼神愈加冷了：“方洛辰，你根本就不是愛我，你只是愛自己，打着爲了我好的旗號，實際上只是滿足你自己的私心。”
這一句話，終於把方洛辰徹底點燃了。
“我自己的私心？我的私心是什麼？”
方洛辰的臉色鐵青：“我的私下就是你能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待在我身邊的！我這麼做錯了嗎？還是我就那麼放縱你，看着你死在溫池許的手上，就不是我的私心了？！”
陸清羽不想和他吵架，在得知那件事是方洛辰自導自演後，他就像是被萬箭穿心一般，早就已經痛到麻木。
他不否認，這半年，方洛辰對他有多好，他也漸漸沉溺在方洛辰給他的溫柔裏，比任何時候都要更愛方洛辰。
可現在，赤裸裸的帶着鮮血的真相就這麼被放在了他的眼前。
陸清羽不想接受，卻也不得不面臨這樣的事實。
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要用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方洛辰，他的心很亂，腦子裏也塞滿了東西。
他只想去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冷靜一下。
陸清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去洗澡。”
“小羽！”
方洛辰從背後猛然抱住了陸清羽。
“小羽，你原諒我好不好？這半年，我們過的很快樂不是嗎？既然你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爲什麼我們不能忘記那件事呢……我們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行不行？”
陸清羽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掰開了方洛辰的手，擡腳走進了浴室。
他鎖好了浴室的門，這纔像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一般，慢慢的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渾身微微顫抖。
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怎麼可能。
那些精心設計的欺騙和算計，他怎麼可能當不存在。
他對方洛辰已經沒有任何信任了，以至於他說的每句話，自己都要去認真思考，他是不是又在騙自己。
陸清羽的眼淚，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涌了出來。
假的，都是假的……
方洛辰根本就不是那個爲了自己可以奮不顧身付出生命的人。
陸清羽的眼淚洶涌的從眼眶涌出，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抓住，被捧的高高的，又猛然摔在地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清羽才起身站了起來，拉開浴室的門，走了出去。
“小羽……”
方洛辰就站在浴室門口，一見到他，便走了過來，神態緊張：“小羽，那個……先喫飯吧，我今天做了很多你愛喫的。”
陸清羽：“方洛辰，我想，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
方洛辰愣住，眼神瞬間陰沉：“你要和我分手？”
陸清羽：“……我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至少，不是現在。
他喜歡方洛辰，可這份喜歡，總讓他覺得委屈。
他想冷靜一段時間，再去思考他和方洛辰之間的關係。
還有宋煬……他還要去找宋煬。
陸清羽：“我會搬到季子陽那邊住。”
“你不許走！”
方洛辰忽然低吼了出來。
陸清羽攥緊拳頭，轉身就走。
方洛辰腳步沉沉，兩步上前，一把拽住了陸清羽纖弱的胳膊，把他狠狠的按在了沙發上。
方洛辰的眼底紅的叫人觸目驚心：“不許走，我說了，你不許離開我！”
陸清羽只覺得胳膊一陣火辣辣的疼，幾乎是要被方洛辰給擰斷了。
“放開我——”
方洛辰依舊是死死的按着陸清羽。
陸清羽體內暴戾的本能被激起，下意識的揮動翅膀，往方洛辰身上一掃——
方洛辰伸手，直接擋開了陸清羽的翅膀。
陸清羽嚇了一跳。
他可是吸血鬼，方洛辰居然能擋的掉他的力氣……
不等陸清羽反應過來，方洛辰已經直接拽住了陸清羽，把他拉進了臥室。
“你要做什麼？”
陸清羽被狠狠的甩在了牀上，一陣天旋地轉後，陸清羽聽到背後傳來了鐵鏈的聲音。
他回過頭，滿眼震愕的看着方洛辰拿着一條手腕組的鏈子慢慢的走向他。
陸清羽瞪大了眼睛：“你，你要幹什麼……”
方洛辰此時此刻彷彿一隻吸血鬼。
“是你逼我的。”